那一天,一声嘹亮的啼哭打破了白色的沉闷,震碎了墙角的黑暗,驱走了笼罩在走廊中所有人心中的的烦躁。病房里的窗帘拉开了,暖洋洋的阳光照暖了那位严肃的中年男子,照亮了男子怀里小小的一团。
那一年,他一岁。“啪—”走了好半天,才走了一小短距离,突然他两脚不稳,扑到在草地上。前方的女人缓缓地摇着手中的拨浪鼓,鼓励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他。在看到母亲并没有过来扶起他后,他两条腿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蹒跚地前行。那个小小的身影在经过无数次失败后,最后能够走稳了,成功地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
那一年,他十岁。每次放学后,路过河边,几个小伙伴总要比一比,谁的水漂打的最远、最漂亮。一块块扁平的石头在他们手中扬起,沿着水面盘旋,起落。但是他每次都不是最好的。每次打水漂后,他都会回家数一下放在小木箱子里的弹珠,那是他骄傲的来源。有一天,他们打算用弹珠作为物质奖罚,输的人要给赢的人。他输了,输光了所有的弹珠。那一天,父亲告诉他,除非你自己不希望,否则没人能让你失去它们。你需要的是一颗心和无数次的行动。
那一年,他十三岁。《三国演义》《水浒》《西游记》《岳飞传》《杨家将》等这些小说,成为了孩子们心中打发星期天的最佳工具。他当时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找到一个最安静的时刻,然后爬到东边河沿旁的歪脖子书上,开始阅读,沉浸在小说的故事情节中直至夜幕降临。那时候的他最崇拜大英雄岳飞,最喜欢诗圣杜甫。当时,少年无知的他用稚嫩的笔迹,写下了他最爱的那句诗粘于床头上“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他说,他长大以后,要成为一位大英雄,他要帮助很多很多的人,让他们不再饥饿、不再寒冷。
那一年,他十六岁。同年10月,有小道消息在中学中传播说高考要恢复了。过了一段时间,这个消息被坐实了,所有人都激动不已,包括他。这对那个年代的他们来说,这是一个“知识改变命运”的机会。那时候的他每周上六天课,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让他格外珍惜,每天都如饥似渴地学习。小时候的弹珠水漂,小时候的歪脖子树,小时候的大英雄梦,小时候的救世济民,长大后的他,已把它们丢在了时间的角落。
那一年,他十八岁。一场春雨过后,柳枝绿了,青草笑了,雪白的山桃花,娇黄的迎春花,都开得笑盈盈的,今年的学校和去年的学校是一样的美,现在的他也和去年刚入学的他一样的迷茫。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微妙,他不知道远方的自己究竟属于哪里,似乎哪里都不曾存在,只是存在于过去。趁着假期,他坐火车回家了。那晚,父亲说:“你步入丛林,是使生活更有意义,活得更深刻,吸取生命所有的精髓,以免当自己生命终结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活过。现在,如果你站在自己的葬礼上,那么你最想听到什么评价?”他的手轻轻的扣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轻响,眉毛紧紧地锁着。“爱”似乎觉得声音太小,他抬起头,坚定地望向父亲,大声的宣告“是爱!没错!我希望人们尊敬我,我希望我的葬礼上不仅仅有亲朋好友,还有一些我甚至并不认识的人,那些曾家徒四壁、屋无片瓦、单食瓢饮却因为我的帮助能够追求幸福之人,我希望‘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间’,我想要为社会做大贡献!”
那一年,他二十岁。时光是一座弯弯的桥,桥的那边是过去的他,少年的他,无知怯懦的他;而桥的这边是现在的他,自信的他,光芒四射的他。毕业典礼上,他作为全校优秀代表发言,“正如马克思所说的,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福利而劳动的职业,那么,重担就不能把我们压倒,因为这是为大家而献身;那时我们所感到的就算不是可怜的、有限的、自私的乐趣,我们的幸福将属于千百万人,我们的事业将默默地、但是永恒发挥作用地存在下去,面对我们的骨灰,高尚的人们将洒下热泪”这坚定的声音代表的是他那颗永不动摇的心。
那一年,他四十岁。十年前,互联网风潮席卷全国,他找到了一个财富爆发点。十年后,他身价过亿,这么多年共出资数千万用于各类慈善救助。从社会弱势群体到政府公益措施,从贫困家庭到孤寡老人,从困难学生到智障儿童,从南方雪灾到汶川地震,都有他的身影,还有他捐赠的大笔大笔的钱。他说,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他所想的只是服务社会。钱永远都是死物,它最大的价值就是让更多的人不再贫穷、不再饥饿。但是除了贫穷和饥饿以外,世界上最大的就是孤单和冷漠。他说,他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远远不够。他想要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希望让更多更多的人知道这个世界不全部都是冷漠。他希望更多的人能够累了有依靠、饿了有着落、哭了有安慰。他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那一年,他五十九岁。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浇灭了他的人生。他的葬礼上,雨依旧下着,迷住了我的眼。时间越来越久,人越来越多,人群中似乎轰动了一下,哭声一片。他告诉过我,他是在为这个社会工作而不是他自己,他的职责是发出更多的光和热,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他做到了。这些来参加他葬礼的这么多人,就是那些曾经被他施以援手的人。临死前,他的遗嘱写道,将他所有的遗产都捐给公益机构。
大梦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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