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得到,让他知道你爱他 。
12月23日,这一天我被这一句话深深的感动了。这句话来自于一个特殊的机构——一家临终关怀机构,而且是专门为即将离开的孩子们开辟的临终关怀病房。他打动我真的只是那句简单的安慰,亦如我的亲人即将离开我时我觉得这句话是最令我感到舒服的一句安慰。
因为不愿意去回忆,所以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了,只知道那一年家里两个老人先后离开了。
在姥爷即将离开的前夜,ICU打电话给家里人说老人可能挺不过今晚,让家里人来看看吧,那时候我没有感觉,我觉得我挺坚强的。等着家里人带着姥姥大老远赶到医院,联系了主治医,认真听着医生的每一句交代。那时的我觉得一切都有转机,因为我听过、看过那么多的奇迹发生,我觉得奇迹也会在今晚出现。这天姥爷特别清醒,特别开心姥姥突然出现在病房,虽然姥姥在不停的抹眼泪。其实从姥爷一个月前因昏迷入院开始姥姥就一直是这样的,来了医院就只会抹眼泪。所以在姥爷疑惑的问她:为啥这么晚还来的时候。姥姥只回答:放心不下。姥爷依然很开心的笑着,像个孩子一样。
那晚我其实也不觉得难过,因为我相信会有转机,因为一大家子人都聚齐在这里,很热闹。我的家跟大多数的家庭都差不多,一年中各忙各的,能像这样在一起聚齐的机会不多。姥爷一定是疑惑着,开心着。其他人脸上带着微笑,但内心却在隐隐落泪。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那种心情,因为我没有准备好去面对死亡,我觉得他离我太遥远,离我的亲人也很遥远。
其他亲人都陆续回家了,把姥姥先送回了家,家里人决定晚上换着陪陪姥姥,免得她乱想,休息不好,本来姥姥就是个心思很重的人,这一夜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老舅留下了想要陪陪姥爷,但是ICU不可以陪住,我们决定找个地方去休息。我给老舅找了个离得很近的宿舍,我是在哪里度过的那一夜,已经记不清了。
一早,真的特别早,老舅打来电话说,ICU通知他姥爷不行了,他问我要怎么办。大概再有生活阅历的人,遇上至亲即将离别都会手足无措。我说去病房看看吧,去问问能不能进去再看看。我给总护打了电话,问她老人不行了是什么意思,是要抢救吗,医生要改治疗方案了吗?那时我还抱有一线的期望,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想得太坏。我期望着总护会给我个完美的答复,所以自我感觉当时的我特别的理智。总护说她帮我问下,然后挂了电话。
很快她打给我,说今天老人已经昏迷,可能就要走了,我带你进去看看吧,家里还有谁,打电话通知一下吧。
我没有说话,一瞬间眼泪像瀑布一样模糊了双眼。挂了电话,我冲到楼下去找总护。我直冲进了她的办公室,却说不出话,她见我这样进来,站了起来,搂着我说:妹妹别哭,我现在就带你进去。我叫上老舅一起去了ICU。路上总护一直在说,你去了有什么要说的都跟老人说说。我问她,姥爷昏迷了能听到吗?总护坚定的说:他什么都听得到,你就跟他好好聊聊吧。在极度的焦灼状态下,我觉得这句话是最温暖的,她让我踏实,让我不觉得离别是那么的突兀。
其实我们当中有很多人都会是这样的,无法接受亲人的离别,无法正视死亡的到来。我们需要的只是那句肯定的答复,为逝者,也为直面渐行渐远的生命的人最好的安慰。那比所有的处方、所有的治疗方案都来得更加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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