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不知，你能否记起，十九岁时在做些什么？
是和女伴幸福依偎在一起，或两人吵了小架，绊了小嘴。
又或鼓起勇气告白喜欢的她,方知梦寐已久的女子早已有了如意郎君。
有否梦中醒来，似觉乎，全世界，如一人般孤单。
我能够依稀记起的时光，仿若昨日，似梦似幻。
如今，我已八十九岁，雪鬓霜鬟，垂暮之年...
今天，我不打算讲青春的故事，年轻人们，请假设一下，“你”已老去...
1/
当人老了，呼吸便会喘一些，步伐也会慢一些，眼睛，就会花一些...
忘了从哪年开始，二十一点前后，上眼皮总是想和下眼皮亲密的黏在一起，像极了年轻时候处于热恋期分分钟也不想分开的小情侣。
然后，哪怕身旁有人，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昏沉沉的睡着。
一觉睡到天亮，怎么也睡不醒的年纪，想是怎么也回不来了！
二十一点入睡，凌晨四点-五点之间就会醒来。
夏天还好，这个时间天已微微亮，出去约几个老友打打太极，做做晨练，岂不一乐事。冬天，这个时间窗外的天是黑的，空气是脏的。
还想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却又精神又疲惫的精神着...
实在是无趣之极。
其实我还有一颗充满热血的少年心，想要打打篮球，搜下附近的人，找个电影吃着好吃的啤酒炸鸡和现在十分流行的北京瘫慵懒的窝在沙发上。
可毕竟是老了，走路久了，呼吸便会喘一些，步伐便会慢一些。
眼睛，已经花到看不清我打的字，是否是我要表达的意思...
2/
现在的雾霾天气已经严重到我不能也不敢走出家门。
有时候打电话约起老友，想找个地方聚一聚，下下棋，喝喝茶。
老友们都是因为雾霾天，实在不想出家门把我拒绝。庆幸现在网络发达的令人惊讶，有时间便会约在网络上，玩起了现在的小年轻玩的视频、直播。
看见手机那头的老伙伴们，都是先嘴刁的骂咧上几句，然后哈哈笑着，说真是老了也不让安宁，还要学习着新鲜玩意儿。
可还是有许多老友已经无法忍受空气对身体造成的影响，出了国，移了民。
走之前或许会来个电话，说可能再没有机会陪着一块下棋、晨练或是喝茶了。
我也不怪，只是高兴的欢送着，然后暗地里伤心着。
老了老了，本没多少活期，谁又真的希望自己远离故乡呢...
毕竟，人死后都是想魂归故里，落叶归根，谁也不想...是‘客死他乡’吧。
话说回来，谁真的想死呢？越是活到头，越想多活些日子。
3/
活着是需要动力的。
当老了以后，一个人活着，便等于间接性死亡。
身旁有非常典型的事情。
某位老友，老伴过世后，真是再也看不出他就是他，早前利落又整洁的人，变得邋遢，戒了几十年的烟又拿了起来，花白的头发再也没有染成过黑色。
想必是他也不知道染给谁看了吧。
独生子女难免不常在家，仅仅是陪了几天，又忙于工作去。
他只剩一人在家，孤苦伶仃的坐在阳台上，抱着相册来回翻着，一遍一遍，根本不会厌倦，只因那相册里面有她，他们的每一张合影，都是有故事的。
我无事时便会去陪陪他，泡泡茶，下下棋，然后唠唠年轻时候的乐事，两个老头儿像年轻人一样的哈哈笑着，可我一走，我想，他又孤单了。
是两年前的事儿了吧，应该有两年多的时间再也没有见过他。
在他老伴走后不久，他便悄无声息的去了。
我记得就在前一天，我们还坐在一起喝茶。
他那天说了很多的话，我不敢往那方面想，也陪着他，聊着，笑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是时光，岁月，悄无声息，无法阻止。
请问年轻人们，网络这么发达，可以让时光慢一些吗...
4/
耳背越发的厉害。
有人喊自己，总是好几遍自己才能听到。
记得有次孙儿们来家吃个饭，敲了好久的门也没听见，老伴匆匆从厨房跑出来，揪着耳朵问我聋了吗？
其实我是真没听见，不然怎么会不开门呢。
老伴把饭做好，吃完以后和他们聊着小年轻的事儿，倒也开心，各种爱好都有的聊，看到他们，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们，不只是模样，还有那性格。
可是有时候他们说的话我真的听不清，他们只顾着说话，语速很快，像是只为了说而说，不是为了让人倾听，话应该是让人听的，那样才有意义。
看到他们讲的开心，我也不忍打断他们，等他们走的时候，我告诉他们来之前打个电话，到时候提前多准备点好吃的。
其实也是想让自己记住，到时候记得给孩子们开门。
等他们走后，老伴摸着我刚被她揪着的耳朵，问是不是揪疼我了。
其实两人都老了，情话已经说了将近七十年，尽管她变得不再年轻，漂亮，身材也早已发福，走样。
可是，情话怎么也说不腻，听不烦，只对她。
5/
我很担心小女儿的未来。
或许吧，作为父亲，总是最疼上辈子的情人儿的。
她今年53岁，是个已经离异的单身中年妇女，从离婚到现在，就再也没有找过男朋友，至少是一个跟我说且带回家的都没有。
这并不是我最担心的，是因为，她还有着一个女儿，我的小孙女。
小孙女已经29岁，所有人见过的都会夸赞她，知书达理，大家闺秀。
不但样子俊俏，学历也已经是博士，还在某机关单位，年纪轻轻便已担任副科级职位，算是个小有成就的小人物。
可直到现在，这让我在所有方面都非常满意的小孙女，从未想过谈婚论嫁的事儿。我让她抽时间回家来聊聊，总是各种理由，想必是嫌我烦，叨扰她了吧。
尝试着通过电话跟她聊上几句，打通后总是说在开会，然后匆匆挂掉。
有时，我忍不住的在想，是否是我在她小时候过于严格的要求她，导致她已经失去了谈恋爱又或谈婚论嫁的那种念想。
担心归担心，叹口气，揉揉头，然后放下这份执念，随缘吧。
6/
昨天晚上，说前半夜更合适。
整个人像是打了激素一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想打开电视看会儿戏曲，却又怕扰到老伴的睡眠。
她的觉本来就轻，稍有一点动静，就会醒过来。
可我实在是不想在继续躺在床上，只好悄悄的，蹑手蹑脚从卧室走了出来。
虽说整栋楼都烧着地暖，但阳台上还会有丝丝凉意穿过窗缝，透进室里。我坐在阳台的沙发上，又拿了层毛毯盖在身上，倒了杯滚烫的白开水。
我得想想，那时候我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然后，我想想...
好像是我昏过去了。
但我能感觉得到，那一瞬间、刹那，手中的玻璃杯脱手摔落在地板上，摔了个稀巴烂，地板上遍地是玻璃渣儿。
我这时候还在担心千万别划伤了老伴。
朦胧之中，迷糊之间，我似乎看到老伴从卧室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像是被吓着了，但她很快就平静下来...
我能听到她打给儿子的电话声，她哭着喊着我的名字...
然后，我彻底昏了过去。
7/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醒过来，那一刻，我想起了上面我说的所有...
年轻人们，我的老态，应该是所有人未来的样子。
人都会老，可能有的身体较好，到八十九岁的高龄，身体会硬朗一些。
有人，或许比我身体弱一些，能否活到八十九岁，这要看天注定。
我希望，年轻人们...
我能够如你们一般年轻。
那样的话...
我的步伐会快一些，至少不像如今这般，拄起拐棍，还要步履蹒跚；
我的眼睛会明亮一些，可以看清这个世界，看清眼前的美人儿；
我的呼吸会更加顺畅，肆无忌弹的蹦着跳着，再也不担心呼吸不上来，人就过去了；
雾霾天我也不会在怕，我可以带着雾霾口罩，然后趁着年轻，身体壮；
老友们都变成了小伙伴，约在一起打打网游喝喝酒，乐哉乐哉；谁也不用担心，只顾着自己。
其实我现在最为担心的，还是老伴，剩她一人，我怎能安心。
可想想，儿女们应该会经常来陪她的，毕竟孩子们都孝顺。
老，并不可怕，死，也并不可怕。
我只是想说，假如我们老去...
目标并不一定是世界和平，只愿我们都要身体健康，家庭和睦。
一切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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