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在树叶上，嘀嗒嘀嗒；风挂过枝丫，咿呀咿呀；湿漉漉的世界，暗涌着泥土腥味。
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世界一片黑。夜里总是格外清静，立起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沙沙声、咚咚声、哒哒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又分辨不出来源，只觉得心跳格外的快，莫名的紧张。
半夜睡不着不只是一两个晚上，而是好久以来的事情，出差在外一直都很难入眠。不想要安眠药也想要安神剂，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挣扎着起来开了灯，发消息问他可不可以陪自己讲讲话，说是下雨天自己害怕。
盯着手机，直到天蒙蒙亮，迷迷糊糊打了盹，最终也没等来半夜里的慰籍。等到再醒来，对方短信也传过来：“怎么夜里不睡觉。”撇撇嘴，如果可以安睡，谁愿意清醒，盯着天花板一宿到天亮。
猛然就想到刚恋爱的时节，也是睡不着，却总能在挣扎的时候找到适度的温暖，耐心而有节制。又失眠，传短讯一如既往没有回音，忍不住打了电话请求那边聊聊天，疲倦的声音忍不住的怒火：“你是疯子嘛？”
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几句以后，对方突然放软了声音：“睡吧，明天还要上班，马上就回来了，回来就结婚了。”突然又愧疚了起来，良心发现自己太过无理取闹，终是不好意思起来。
道个歉，挂了电话，放声哭了起来，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窘态，但是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委屈，先哭过再说。
以为回了家便会好起来，其实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失眠绵延到家里。“我们讲讲话吧。”拍拍枕边人的肩，语气温柔。“再说吧，先睡觉。”翻了个身就可以听见呼噜声。
也许是自己心理有疾所以才半夜精力旺盛，想要看心理医生到底也没有去。只在中医拿了抓了两副药，胡乱吃了吃。失眠似乎有所好转，情绪却显而易见的低落下来。
“莫名其妙又不高兴。”他嚷嚷一句，又转过身来看肥皂剧。
你不知道怎么样开口解释自己并不是想要摆脸色脾气差，只是特别需要安慰与陪伴，最后也只能长长口然后闭了嘴，手舞足蹈在空气中乱划然而他背对着你。
“我们分手吧。”说要这句话，他扭过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同样目瞪口呆的你：“哦？”
咬了咬牙，又提了一次分手。
“好。”回答的平静而冷漠。
你想要如过去千百次一样张口说他不爱你想要说不分手好不好又想说这只是个玩笑，却突然觉得厌倦，坐在沙发上闷闷的发呆。“在一起太累了。”这是他关上次卧门前跟你说的唯一一句话。你在心里表示认同却什么也没说，坐在大床上思考彼此的关系，但记不清一开始为什么要在一起。时间太久，来程变得模糊，似有笑声伴着眼泪，暗香浮动里有玻璃坠落，终究化作叹气声。
其实，提了分手变化也不大。
对方早已出门，从冰箱抽出一条面包扔进烤箱，喝一杯牛奶，整理妆容，准备上班。
天气有点闷，一下班就大雨磅礴，却忘了带伞。叫了的士，靠在沙发上，想起以前同他共撑一把伞。
今天他回来的格外早，没有同事聚餐也没有加班，桌子上有他做的几个小菜还有你喜欢的白粥。
“我租了房子，马上就可以搬走。”他揉揉脑袋，笑了一下：“你照顾好自己，不要失眠。”
不知道怎么样回复，只能坐下来吃东西。惊诧他的效率竟然如此高，而说自己想要一对戒指却多年也未等到。
“我知道你更喜欢和你的同事一起玩。”他语气温和：“有趣而轻快”。“其实，我也觉得和我同事打游戏更有趣。”他继续说：“可是生活从来不是风花雪月，都是柴米油盐，粗糙才是生活的本质，没有长久的你侬我侬甜甜蜜蜜。”你沉默的吃饭，想要辩驳又不知道如何说，最后未发一言。
临末，他提起箱子，带上门，让你自己冷静思考一下。
「之前我们大吵大闹，马上又和好。因为太害怕分开，从来没想过怎么样相处，相互迁就，拼命绑在一起，却彼此怨气冲天。」
并没有第三者，也没有大的问题。 一起走过校园，找到工作，经历了一切的不看好，买了车房，反而在临门一脚时畏手畏脚。
记不得多久的时间都沉溺于房子车子，也记不得多少个假期刚好错过，只记得在疲倦时想要一杯温水而不得，在失落时想要一点慰籍而没有，一切想要聊点有趣的事情都被生硬的抓回来进行现实的谈话。
在经历了你们愿意了解彼此一切喜欢的事情，在度过了为生活的最初奔波以后，你们终于相对无言。他更务实的想要结婚生子，你却始终觉得自己还是那个需要人宠的小姑娘，在雨声里、在黑夜里、在一切睡不着觉的时刻，聊一些你觉得有趣的话题，在生活以外，在脑洞以内。是大家终究是不一样的人还是时间太久，都没有关系了，只是如此生活太寂寞，两个人在一起更寂寞。
「放手吧。」
像是一槌定音，又像是仪式。
传送回去再无回应，反而睡了一个安稳觉。
（文：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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