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是需要一点情感比如隔一段时间就需要一些眼泪来湿润一下干燥的心。时间不舍昼夜地带走了青春的身体,也带走了敏感的心。以前动不动会为一点小感动哭得稀里哗啦,现在想来忍不住为以前的单纯尴尬起来。成熟究竟好不好,但敏感总是会在自我的世界里将时间和空间拉长拉宽。所以,当我和《归来》再次碰面后,泪水着实让我温柔了好几天。
为什么是再次碰面呢?因为我是从《陆犯焉识》拐弯儿到了《归来》的。
不讲陆焉识过去的花花世界,在《归来》里,只有陆焉识和冯婉瑜。严歌苓的小说,总是脱离不了“那个时代的伤痛”,比如《芳华》。陆焉识作为那个时代的知识分子,自然脱离不了时代赋予他的laoyu之灾。
《陆犯焉识》在这场陆焉识以为的“无期流放”中,他用二十年的时光,参透了对婉瑜疯狂的爱情。在牢狱中能找到的任何一片纸上,都写满了陆焉识对婉瑜的思念,直到被释放的那一刻,陆焉识已经给婉瑜写了满满一大箱的信,虽然都没有寄出去,但那都是他思念的声音。那些无望的时刻里,却有一个人是被他思念着的,再苦的日子里,有这么一点点值得寄托的思念,也是幸福的。
婉瑜是从十七岁见到陆焉识的第一眼,便开始了痴心的、自足的爱恋,纵使那个时候的陆焉识完全无暇婉瑜,婉瑜就那么安静的、执拗的爱着他,所以也甘心去等他,等他到天荒地老。他不爱她的时候,她崇拜地爱着他;他被流放囚禁的二十年中,她依旧崇拜地爱着他。她是不管别人怎么说他的,在那个“划chengfen”的时代里。
《归来》剧照
一天,居委会带着监狱指导员来到了婉瑜家,婉瑜在指导员口里得知陆焉识越狱逃跑了,她的心揪住了,因为只要陆焉识一回来她就得把他交出去,女儿丹丹的前途也系在婉瑜的决定中。
但是,她是一定要见他的,只要他回来见她。
焉识真的回来了,他摸索着找到婉瑜的家,门把手转了又转,他没有进去,因为他看到楼下就是监狱指导员——他怕害了婉瑜和女儿。
可是婉瑜听到了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知道是他。可是婉瑜还听到了楼下女儿丹丹回来锁车的声音,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隔着一扇门,隔着一世情,无奈的情,胆怯的情。
陆焉识听到楼道有声音,裹好雨衣往下跑,好巧不巧撞到了丹丹,丹丹三岁以后就再也没见过陆焉识,她就是凭感觉叫了一声:陆焉识?他石化了——丹丹,我是爸爸。“我没有爸爸,你赶紧走,不要害我和妈!”来不及心里难受,陆焉识说:丹丹,告诉妈妈明天早上八点我在火车站见她一面。“你赶紧走!”丹丹冲出去要告诉指导员。
好,走……
焉识冲上楼,从婉瑜的门口撕了一篇对联纸,写上了他们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塞到了门缝里。
婉瑜等了二十年,可是那一刻她没有勇气开门,甚至没有勇气捡起那张纸……她最终还是捡了起来,她看到了焉识隽秀的字,她没有力气,甚至快呼吸不上来。
一大早婉瑜就走了,她要去火车站见焉识。纵使她知道这会断送女儿的前途。
陆焉识在火车站台的立交桥下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顺便把毛巾在地上的雨水坑里洗了一下,抹了一把脸,他怕婉瑜认不出他。
婉瑜从公交车挤下来,穿越火车站,穿越月台,穿越人来人往,走上了立交桥。
“婉瑜,婉瑜,婉瑜!”陆焉识看到婉瑜了!呼啸而过的火车将他们两个挡得严严实实。
婉瑜听到焉识的声音了,她看到他了。
可是,陆焉识的声音将监狱指导员引了过来了,婉瑜大喊:焉识,快跑啊!
他们都看到了彼此,就只有那么一刻,焉识被拖走,婉喻被拉走……
几年后,陆焉识被释放,这次他光明正大地回来找婉瑜,他要把前半生亏欠婉瑜的都还回来。可是回到家,他看到的却是一个不认识他的婉瑜——婉瑜在那次拖拽中摔坏了脑子,她谁都记不住了 。婉瑜甚至把陆焉识赶了出去!
默默陪你,就是幸福人这辈子,总有一些东西横亘在美好中间,让美好那么弥足珍贵,也让人不停追随。在这场爱的错位中,陆焉识和冯婉瑜都没有输,他们只是在爱的世界里各取所需,我爱着就够了,我情愿我爱着那就更无怨无悔了。
故事的最后,也没能看到婉瑜认出来陆焉识,但我认为这就够了。在一场爱恋中,不需要“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誓言,也不需要“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刻骨铭心。柴米油盐,锅碗瓢盆,这不是生活的苟且,“少年夫妻老来伴”大概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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