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竹叶茶

6月27日 星期三 天气晴

文/柳兮

    那年冬天，我咳嗽、喉咙痛，打针吃药都没有治好。

    婆婆看了一眼我的喉咙，焦急的说，上火了，喉咙又肿又红。我给你熬竹叶茶，喝了它也许就会好起来。

    下午，婆婆端过来一碗竹叶茶，它微微冒着热气，泛着绿茶一样淡淡的青色，上面还荡漾着一片没有过滤掉的嫩竹叶，房间顿时弥漫着竹叶的清香。

    我接过茶碗，轻轻喝了一口，甜而不腻，口齿留香。最后忍不住喝了两碗，顿时感觉病好了一大半。

    接下来几天，婆婆总会给我煮一碗竹叶茶。我贪心的喝着，喝完了，咂咂嘴，意犹未尽的样子。这时婆婆总会笑着说，没喝够？还有新鲜的竹叶，我再给你熬一碗。我当然也不反对，婆婆前脚去厨房，我后面就跟着。

    这天寒地冻的北方，哪里有竹叶采呢？我问婆婆，婆婆只说，在邻居强子家采的，他家的竹叶，多着呢！我是外地来的媳妇，也不知道婆婆口中的强子是谁，也许就是一个好邻居吧，不然谁舍得让你每天采竹叶呢。

    婆婆搓洗完竹叶，开始生火煮茶。我对婆婆说，何必这么麻烦，直接用煤气灶煮就可以了。婆婆却坚持用地锅，声称那样煮出来的茶香。

    竹叶茶真神奇，几天后，我的咳嗽基本痊愈，嗓子也不痛了。我去跟婆婆报喜，可是四处不见她的身影。老公说，婆婆又去采竹叶了。我便央求老公带我去强子家。

    强子家真的好远，我们要穿过村庄的大公路，再穿过田间的铁道，然后走一段羊肠小径，最后到了西大河旁边，那一处民居，便是强子家。婆婆口中的“邻居”家真远啊。

    停了车，老公和强子闲话家常，我悄悄的走进他家的小“竹林”。说是竹林，其实就是一片面积很小的丛竹。竹子很细，弱不禁风，竹叶稀稀疏疏，在寒风里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婆婆在竹丛里转来转去，看到青竹叶就伸手去采，全然不顾寒风的摧残。暖阳静谧而安详，透过叶子，轻轻柔柔的照射在她脸上，花白的头发上，照在篮子里的竹叶上。

    婆婆放佛没有察觉我的到来，我亦不想打扰她。回到院子里，强子看着我说，你婆婆天天跑这么远的路，就为了采新鲜竹叶，上次来的路上三轮车翻了，她摔倒在地上，手上划破了好几道口子，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没有听婆婆说起。这时我的眼眶湿润了，努力吸口气，试图让眼泪倒流。一阵凉风吹来，忍不住咳嗽起来。这时婆婆从竹林里走出来，累的气喘吁吁，她一边走一边说，敏啊，又咳嗽了？再喝几次竹叶茶，咳嗽就会彻底好了。

    我点点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着婆婆回家了。

    没过几天，我的病彻底好了。但是，从此我喜欢上了竹叶茶，也常常想念婆婆给我煮的那碗竹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