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里有两棵大的梧桐树,在院子里,树干直通通的,枝杈突兀。梧桐树下,有个小小的菜畦,春夏秋冬,里面总是种着不同的东西。小小的天地,却成为了许多适应不了大城市的喧哗生活的植物的舒适家园。那些大城市里回来的人,也总爱到这里走一走。
我对梧桐树下的记忆,最早的还是那些红豆杉有关。如果不是这些娇贵的、有名的树种,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注意姥姥家院里的梧桐树下到底会有什么神奇的东西吧。
那些红豆杉是舅舅拿回来的,是怎么得到的,我那时还小,也没留意过。只是依稀记得它们是先长在我家里的,妈妈很在意它们,说它们是南方的树,经不起北方的风沙,适应不了北方的盐碱地,对它们总是倍加呵护的。可是,它们似乎对妈妈的照料很不满意,很快,全部都变成奄奄一息的了。
无奈之下,妈妈只好把它们全部都交给姥爷接管。姥爷并不在意它们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很不耐烦的就将它们种在了梧桐树下的小菜畦里。和那些大葱争夺营养的日子显然不好受,红豆杉们只能生长在菜畦的边缘,如同北方山里随处可见的野生酸枣树,普普通通,却有着一股硬气。可是,它们毕竟出身高贵,总有人惦记。妈妈每次回来,总是特意过来看看,诧异这些娇气的宝贝竟然在这贫瘠的土地上越长越好了。
我的记忆总是不完整的,因为我不能常常回去,也没有心情细细观察这梧桐树下的变化。
也许很久以前,也许不久之前,这里,多了一棵橘子树。这是北方,没有哪个橘子树可以结出香甜的果实,这棵也不例外。论辈分,论年龄,它都比我大。哥哥出生那年,爷爷从集市上买了这棵橘子树幼苗,栽在一个小花盆里。可没想到,它竟然在这背井离乡的地方活了下来。而且,活了这么多年。它越长越高,花盆和屋里的天花板都已容不下它了。自从它迁移到这里,哥哥回来的也多了。他常常走到这梧桐树下,查一查橘子树上又结了几个又苦又涩的橘子。也许,他把这棵橘子树当成兄弟,也许,它含着他的记忆,也许,这是他的另一个生命。
我也在想,那边土地上有没有我割舍不下的东西。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会有吗?哪些参与过我的人生千千万万的东西,是否有一个将来也会属于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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