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无法像人一样言语,也没有人那么多的心理活动,它只是重复地在路边等待,不问结果,不求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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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公司上班的路上,我总是遇见一只猫。
除了腹部带几小撮黄色的毛,它的身体大部分是白色的,只是经常是脏兮兮的,一副惹人喜爱的小模样。
起初,每天从它身边走过的人特别多,但只有我会偶尔停下来和它对视。
我觉得我和它肯定冥冥中有过某一种缘分,因为我总是能看着它无意识地发上很久的呆。有一次还因此上班迟到,被同事知晓之后取笑了很久。
有时候身上带了吃的,正巧遇上它悠哉悠哉的在路边的花园里假寐,便会把东西轻轻放在它面前。
它瞬时睁开了眼,抬起头打量了我几下,继而低头细嚼慢咽地吃起来。
九月底的阳光晒在身上很暖和,正好驱散早晨起来时风吹在身上的寒凉。东院矮墙边有一座幼儿园,此时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从不远处悠悠传来。
小猫倒是真的会享受。
拥有足够的自由,以及人类没有的清闲。
次数多了,慢慢地和小猫熟识起来,琢磨着它是不是该有一个名字了,我也不能老是‘嘿,小猫’的叫它。
仔细想了很久,决定叫它“小白。”
真是一个俗到不能再俗的名字。
但是那一天晚上,我和小白都很高兴。我一边喝着从益禾堂买的热牛奶,一边给小白喂猫粮。
它大概是从未有过家,独自流浪了很久,所以是第一次吃猫粮,刚开始怯怯地不敢吃,后面吃了一下就停不下来,一直闹腾,好几次猫爪子差点抓到我的手。
吃饱喝足,我和小白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看夜空。天似被一层暗红色的薄纱笼住,一颗星星都看不见,惨淡无比。
但这并不妨碍我和小白天马行空。
它想它的事,我想我的事。互不打扰,也互不帮忙。
公园外的楼房总是很高,遮住了夜空的那一边。参差不齐的灯火,把楼房划分成大小不同的格子,每一个格子里都有一家人,都有各自的悲喜和各自的故事。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夜里的风很凉,我起身回出租房。
小白不声不响地跟在我身后,它大概是以为,终于等到一个人,可以带它回家了。
最后当然是,它被房东阿姨毫不留情地关在门外。
在房东阿姨骂骂咧咧的声音中,隔着窗户,小白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其实……我本来也没有打算给它一个家,甚至心里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有太多原因了,没地方给它挪窝,没有钱长期给它买猫粮,没有准备和它建立长久亲密的关系……随便一个原因,都能成为我拒绝它的理由。
你们大概要说我冷漠了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越来越封闭。从前说好要一起走一辈子的人半途离开了,经历的失败与打击多的能洋洋洒洒地写上两页纸,所以渐渐地喜欢兀自发呆,把自己包裹地越来越深,害怕和别人建立亲近的关系,哪怕只是一只猫。
如果生活注定要重复经历遇见的欢喜和离别的苦痛,那么已经怕痛了的我,宁可把遇见的欢喜亦从心底连根拔除。
我给不了小白以后,一如我给不了自己未来。
我绕了一条远路去上班,起的更早,回的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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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小白,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它有没有变成一只小花猫?会不会饿瘦了?有没有长高?还认识我吗?
我在公园里找到它的时候,它怏怏地趴在草坪上,一个女孩正拿着吃的在逗它。
“你也认识这只猫吗?”女孩抬起头问我。
我笑着点头,摸了摸小白的头,毛很干净,应该是刚刚洗过。
女孩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这只猫真是奇怪啊!我今天带它回家,给它洗了澡,吃了猫粮,在阳台上给它搭了一个小窝,本以为它会很高兴,没想到它趁我不注意自己溜回来了……”
女孩说话的间隙,小白认出我来,喵喵叫了几声,围着我手转圈,然后乖顺地趴在我脚边。
“它认识你!”女孩惊喜出声。
我大脑倏地空白,只是重复手下为小白捋顺毛发的动作,心里好像有某一个地方破了几个洞,有细碎的雨丝从外边飘进来,落在心口上,一阵冰凉。
如果说,每一场相遇都是奇妙的缘分,那么,我有什么权利做单方面否定一切的那一方?
对不起小白,我想,我应该接你回家。
“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它,以后我会把它照顾好的。”我由衷地感谢女孩的善良和真诚。
女孩笑地明媚,“好多次我路过的时候都看见猫趴在路边,小脑袋立得笔直,目不转睛地望着来往的行人,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就忍不住停下来逗一逗它,今天才知道原来它是在等人。”
猫无法像人一样言语,也没有人那么多的心理活动,它只是重复地在路边等待,不问结果,不求其他。
我突然意识到,不管我们曾经历过怎样的灰暗时光,在生活里,总会有别的欢喜来弥补过去的悲离。
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也不要把自己刻意装地冷淡,如果你真的喜欢一只猫,一盆花,一缕光,如果它们也恰好愿意,那就把它们带回家吧。
属于你的那个灯光格子,会亮起你们共同的故事。
我蓦地起身,和女孩告别,朗声道:“走,小白,跟着我,咱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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