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鞭

-- 纪念所有教过我的老师们

现在的小学生，是见不到教鞭的，我们小时候有。杨树条，或者桑树条，把皮剥了晒干，露出白净净的细木头杆子，一臂多长，头上最好有个虫咬的疖子，用石头压着晾干了，就是老师们手里那威风凛凛的教鞭了，我亲眼看到我爹做的。

老师们一边拿它指点黑板上的粉笔字，一边不时地敲一敲，打在石灰做的黑板上，清脆得很，是杆头上的硬疖子。没有哪个不怕敲到头上的，帽子里垫上厚厚的草纸，是小朋友们的一个秘密。

偏偏我不喜欢戴帽子。于是对敲在头顶的感觉，从疼得不可以忍受，到麻木不仁，在稀里糊涂中也就度过了。

张老师，对我，那是绝对的恨铁不成钢。今天布置的作业，第二天照例是不交的，那铮亮的教鞭敲了一次，不行，再敲一次，也没啥效果，终于有一天，真的气急败坏了，在班上宣布再也不管我，自生自灭。

老爹虽然是校长，他却向来不过问我的学习，也不管张老师的三番五次的投诉，竟然是嘻嘻地笑笑，吃饭的时候说，程同学把老师气的不管他了，学习比王大伯家的老二还笨，他倒数第一，你倒数第二。如此而已。我那时忙着去村西南的土塘坑边上钓青蛙，担心的是会不会遇到坡下那窝黑色的一家子蝮蛇，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到心里去。

就这样一学期下来，无知无畏地去考了试，竟然还不算太差，全班里算是第7。张老师很是惊诧，到我爹面前说，真是奇怪了呵。我爹说，呵真是奇了怪了。

不管反而不差，那就继续随他去吧。从此就真的自由了，一直到小学毕业，没人管，个性也就养的，是散漫到了极点，到现在加减法，超过两位数的，都要列竖式才算得出，我认为就是三年级没人管带来的“恶果”。

我大姐姐向来疼小弟，对张老师敲我的头心里一直不高兴。

可张老师，也是个文革里初中没毕业的人，我想他真的是怕学生掉了队。天下的老师都是这样的吧。

2017.9.10 教师节

2017.11.18日 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