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大死了!死在儿子新婚的当晚!阴差赶到时他正奋力从旱厕的粪坑向外爬!浑身上下污秽不堪!
余老大的魂魄被勾出时还是一副醉酒的状态,双颊通红,舌头打结,也不嫌弃自己浑身脏臭,硬要跟阴差干一杯!独苗宝贝终于结婚了!他高兴!
一直到迷糊着被带进阎罗殿,看到崔判手中的生死簿时,他才算后知后觉,自己才45岁,怎么就被勾了魂?
他大喊冤枉!“我上有瘫痪老母和瞎眼老父,下有刚成家的儿子,娇妻才28,家中还有刚盖好的两座楼,我才给儿子置下家业,连孙子都未见到,我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
崔判斜倪他一眼,淡淡的道“到这里的,又有几个甘心?谁还没有点亲人家产?能让你活着看完儿子结婚,就是福报了,你还敢喊冤?”
“牛头马面何在?速速带去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就转世去吧!”
“不行!我不走!我生前未做伤天害理之事,为何只活45岁就尽了阳寿!我不服,我要找阎王评理!!!”
崔判用手掸了掸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望向余老大“你原本阳寿七十有五,虽命中无子,可福泽深厚!可惜你为要儿子伤了三个女儿性命,福报变怨报,一个女儿减寿十年,所以今日就是你的大限!”
余老大低头沉思一会,接着继续喊冤“我并未亲手害死女儿,为何要报应在我身上?”
崔判卷起生死簿,塞入袖中,双手背后,走向余老大“都想起来了?说说看?”
余老大双眼迷离“我记得我与妻子新婚后头一年,妻子就怀了孕,结果十月分娩却是一个女婴。”
崔判盯着他的眼睛“往下说”
余老大低头道“我虽无所谓喜不喜欢,可是我家三代单传,母亲一心想个孙子,她就……就溺毙了那女婴!”
崔判叹气“你可知道,那女婴是来报恩的!她原本是你幼时,所养的一条黄狗,你为了不让人偷它卖肉,替它挡过一顿打!你照顾它至老死,它魂归地府后用十世福泽求我把它投生到你家,要给你报恩。没想到第一世你就如此对它!”
崔判说完,用手朝半空中一指,只见空中出现一面镜子,正是余老大幼年时替黄狗挨打的场面,黄狗右前腿处有一处已流出红色的血。接着那画面一转,是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手腕处有一个红色胎记,与黄狗受伤的位置一样。再一眨眼,那个女孩大学毕业已成为一名医生,正笑吟吟的冲着余老大喊爸!
余老大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呱呱坠地的女婴被老娘用单手提脚,头朝下塞进尿桶,在尿桶内灌满水后又找来一个桶盖用砖头压上,随后女婴没扑腾几下就没了动静!
余老大心中难受,正欲开口,崔判摆了摆手打断了他“那黄狗第二次来到地府,对你并无怨言,仍要报恩,于是第二次投入你妻子腹中。”崔判再次用手一指那面镜子。
镜中出现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正是余老大妻子,在经过痛苦分娩后,又一次产下一个女婴,而这次她坚决不让婆婆在害孩子,没日没夜的守护。余老大长期跑长途,根本不知道这些。
可惜千防万防人总有累的时候,老娘趁他妻子昏睡之时,偷抱了女婴出来,拿出十余枚针,一一扎入女婴体内。等余老大妻子发现孩子不对劲时,为时已晚!
崔判叹了口气“黄狗这世投胎前,被来地府办事的文曲星点化过,她若好好长大,本是一个教书育人的教授命!你也能粘她的光受人尊敬!可惜了!”
余老大内心无比震惊!事情居然是这样!他还以为第二个孩子是得病死的,谁知道老娘和老婆都没告诉过他!
崔判继续指向空中,镜子里又一次出现了画面,医院产房外,他看到自己正在焦急走来走去,有护士出来问“是双胞胎,已出生一个男孩,现在有些危险,请问保大还是保小?”他一时怔住,不知如何回答?老娘抢道“保小!保小”
他想起了那段痛苦的回忆!妻子产下儿子后,因极度虚弱,再没力气生第二个,待到做刨腹产手术,把肚内女婴取出时,因憋的太久女婴已经没了呼吸!而妻子大出血后也不在了!
他痛苦的抱住了头,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崔判朝他走了两步,慢悠悠道“这一次黄狗用自己所有的转世机会,请阎王将它投成一个男胎,阎王没有答应,只派了一个讨债鬼跟她一起去投胎,并许诺她若平安长大,就做一个县长造福一方百姓。如若还同前两次一样,就乖乖喝下孟婆汤,重新去投胎,不要再有执念了!”
余老大听罢半晌未回过神!等牛头马面来拉他走时,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说我的儿是讨债鬼?我不信!”
崔判已准备收回镜子,看余老大的样子,估计不问个明白是不会善罢甘休!就随意一指,低头忙自己的公务去了。
余老大看向镜中儿子,三岁时,儿子跟人玩耍,咬了别人,他非但没痛斥儿子,还问儿子牙齿疼不疼。十岁时,在学校跟同学打架,他当面佯装训斥,背后就安慰。十五岁儿子辍学,在社会上跟小混混学会了抽烟喝酒打牌,他当时只顾着多赚钱想着多给儿子攒点家底,好等儿子再大点说媳妇用!
一点一滴像是看电影一样在看自己的人生!他看到儿子新婚那晚自己死时,儿子根本就不知道他出事了!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被发现,儿子那个嫌弃的眼神!接着自己那个后续弦的妻子没多久就改了嫁!他的儿子迷上了赌博,把他生前置办的两座四层楼房和门市全部输光!几年后儿媳忍受不了他儿子,带着一儿一女跟他儿子离了婚。儿子赌博没钱就去偷盗,结果进了局子!
而他的老母亲,自从他的妻子跟第三个女儿死后没多久,就瘫痪了。每日躺在床上哼哼啊啊,清醒时就用含糊不清的语气,要么说自己上不来气憋的慌,要不就说浑身像针扎一样难受!偏偏还死不了!一直活到了八十岁。
他老父亲,给人帮忙时不慎弄瞎一只眼睛,再也做不了事,余生的日子就陪着他母亲,每日给她梳头洗漱,擦洗身体,端屎端尿!一直伺候道他母亲离世,老父亲才松了口气,一年以后也离世了!
余老大再也不敢喊冤!跪坐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崔判也在未同他说过一句话,牛头马面走上前掺起余老大,过了奈何桥后,给他灌下一碗孟婆汤,就将其送入轮回!
这正是:
黄狗三世恩未报,
重男轻女惹人笑。
养而不教谁之责,
害人害已何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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