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壹」
若岚年幼时丧父,母亲改嫁他人前将若岚寄养于她叔父家中,至此再无音讯。
十二年后,若岚亭亭玉立,出落大方,任谁看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虽算不上书香门第世家的温婉女子,但也定是能许个好人家的。
可惜此时对若岚视如己出的叔父已过世几月,觊觎已久的堂兄想纳若岚为小妾,怎料若岚性子太烈誓死不从,恼羞成怒的堂兄便命人将她关进柴房。
心慈仁善的老管家跟从叔父多年,趁着夜里没人看守放走了若岚,并准备了少许盘缠供她路上可用,虽不知还能投靠谁,更不知母亲改嫁后去了何处,但若岚心里清楚,曹府已无她容身之处。
道谢过后,若岚连夜奔走到了周边小镇,实在太累便在巷口角落歇脚睡着了。几个时辰之后,清晨赶集的人群熙熙攘攘,吵醒了睡梦中的若岚,伴随着摊贩们的叫卖声,若岚听见有人在询问,似乎在寻找自己。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穿淡青色长裙,头上插着两支流苏发簪的年轻女子路过此地?”
“没有。”小贩纷纷摇头。
“大家赶紧分头找找,谁先找到重重有赏!一定跑不远的,今天找不到她,就都等着回去受罚吧!”
“是。”
看着曹府的家丁一个又一个从街上跑过,若岚靠着墙壁深吸一口气,取下了头上的发簪收入袖口,转身往巷子的最深处小步快走。
“站住!”
若岚听见后不顾回头,开始拼命往前跑,似乎看到不远处有个府邸。
“别跑!”家丁在身后穷追不舍,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若岚,即使奋力跑着,但眼见距离越来越近,心里无比慌乱。
此时颜府的大门正好敞开,从中走出来一位公子和书童,若岚好像看见了救命稻草,向颜府跑了过去。
“请救救我!”若岚边喊边冲向颜府的大门,公子愣了一下之后,对她点点头,然后对身旁的书童说:“先带她去我书房的密室,机关就在我最喜欢的那幅山水画后面。”
书童:“好的,颜公子。”
家丁眼看若岚跟随书童进了颜府,跑上前向公子要人。
“我确实没见到有女子从我府邸门前经过,你如此强硬地让我交人于你,怕是有些强人所难。”
“我明明看见有位青衣女子走进去,如果公子允许,可否能让我进去寻一寻?”
“眼见不一定为实,你可能确实看错了。”
“那打扰公子了,我再去周围看看。”家丁悻悻离去,走到巷子中间时发现好像踩到了什么,弯腰拾起一看,是一支无比熟悉的流苏簪。
「贰」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刚刚实属无奈之举,如有冒犯,请公子见谅。”
“无妨。”
“还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颜子溪,叫我子溪即可。”
“是个好名字,如公子一样,温润尔雅。”
“你……叫若岚?”
“公子怎知小女子的名字?”
“说来你可能不信……连我现在想起也觉得有些奇妙。”
“公子你但说无妨。”
“前几日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如你模样的女子因被堂兄逼婚而出逃,身着淡青色长裙,神情慌乱,所以看到有人在追你,而你让我救你时,我有一刹那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梦境中了。”
“这……未免也太巧了……若岚确实因此事而奔逃……”
“梦里我问你为何名,你告诉我,‘石上长青草,山下有微风’,梦醒后我寻思了好久,发现正是‘若岚’二字。”
“或许这是我与公子的缘分,有山必有水,公子名溪,经流于此。又以梦为序,暗示我们定会相遇。”
“想必你也累了,今日先安心在这儿休息,稍后我派人送些点心来。”
“谢谢公子收留,若岚无以为报,这是我亲手制作的香囊,还望公子不嫌弃。”
“好是精巧,没想到若岚姑娘针线功夫甚是细致。”
“颜公子过奖了。”
“那我就收下了,谢过姑娘。”

「叁」
“溪儿,你为何要收留这位素不相识的姑娘?”颜家老夫人手里捻弄着一串佛珠,不解地问道。
“娘您有所不知,这位若岚姑娘曾出现在我梦中,而梦里因为我未能及时出手相助,以致她奔逃未果,被迫嫁给了她堂兄,一生苦闷,郁郁而终。”
“竟有此事?但即使如此,现实怎会与梦境一样……”
“确实有些巧合,我也无法解释这其中的玄妙,不过都是女儿身,换作是我有如此遭遇,也希望能有人出手相救,以免毁了一生。何况您是菩萨心肠,总不会视而不见的,救人于水火之中,也是积福了。”
“那也是,只不过我担心家中多了来历不明的外人,会暴露你掩饰多年的女儿身。”
“溪儿会多加注意的,娘您尽可安心,无需担忧。”
“自从你长兄与父外出感染风寒病重过世,家业上下都交由你来打点,我体弱多病帮不上忙,又怕你女儿身会为他人所欺,才想着让你乔装,一晃也好几年了,现在想来倒是耽误了你。”颜家老夫人叹了口气,满眼怜惜的看着子溪。
“娘亲言重了,溪儿此生不嫁又有何妨?能一直常伴娘亲左右,亦是福分。”
“你这丫头,总是出言如饴,也不知是像谁。”颜家老夫人用手轻轻点了一下子溪的鼻子,两人笑逐颜开。
「肆」
次日,若岚无意从仆役那儿得知下月中旬是颜公子生辰,心中便念着要绣一方丝帕作为贺礼。接下几日,趁着公子白日去了私塾,若岚在家精心绣着纹样,有时边绣边念念有词。
“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诶……我……这是怎么了?”若岚摸了一下脸颊,竟有些发烫。
“不知道颜公子梦中,是否也梦见了此景……不知公子是否……在那个梦里明白了我的心意……”
纹样在若岚手中绣得甚是精美,但若岚想上街挑些金色丝线和东珠作为点缀,更显别致。
怎料出门未走多远,若岚就被曹府安插在颜府门外的家丁抓走,再无人知此后事如何。
若岚、子溪、曹府堂兄、家丁、颜家老夫人、书童、仆役……一 一 消失不见。
「伍」
公元二零一九年,有位女子醒于家中,依稀记得梦中大致的情节,这位女子在梦里并非若岚,而是子溪,于是想以文字记述此事,赐梦中角色以姓名,改故事以合美结局。
「陆」
若岚被曹府家丁抓走回府途中,被侠客艾江仗义相救,两人从此归隐竹林深山,神仙眷侣,悠然自得。
在私塾的同窗霍天宸无意发现子溪为女儿身后,一直帮其掩藏身份,长期相处两人暗生情愫。天宸进京考取功名后,去颜府上门提亲,颜家老夫人挑选了良辰吉日,天宸与子溪两人成婚,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五年后,若岚与艾江带着一儿一女上街路过颜府,子溪正好与夫君带着孩子从山间游玩归来,若岚身着淡青色长裙,子溪亦然,两人相视一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