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临之前,我曾种过一盆蒜:从厨房里找来的几个没吃的蒜头,插进2.5L从中间截断的酸奶瓶里。土是从种着绿萝的盆里分出来的,浇上水。就这么简单安置它了,取材简单,种植方式简单。这不是我想说的关键点,关键点是那些蒜头插进土里的时候,我是有些犹豫的。带着厚厚的外皮,他们在这小小的容器里能存活吗?我心里是有些犹豫的,纠结着要不要帮它们剥掉厚厚的表皮,这样也方便它们冒芽成长。然而,最后我还是什么也没做。
只因为,突然灵光一现冒出一句话:如果连冲破这点表皮的劲头都没有,冬天来临的时候它又该如何才能度过?索性,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管。由它自由生长去了。当然,最后它的生长也是没让我失望,长得很快,很高。楼上的妹子每次过来,看着它长势迅猛,总在商量什么时候可以吃掉它们。于是在某个夜晚,在住我楼上的妹子过来造访的时候,第一次的嫩苗,变成了汤里的辅料。当然后来的小苗长势也不赖,至少安然度过了下雪寒流侵袭的冬天。
后来,我又种过一盆水仙。这次的态度就更加放任了。一个好看的四方盘子,几块路边捡来的石头压紧水仙种球,加些水。剥表皮这么无聊的事情,我已经不愿意效劳了。只是跟它说了一句:自己乖乖生长奥,冬天马上就来了。后来就看着水仙迅猛生长。长出长长的,许多绿绿的叶,开出鹅黄鹅黄的花朵。在寒冷的冬天里,它独自在房间里,应对冬天的寒冷,茁壮生长。不像十五六岁羞怯的小姑娘,倒是像森林来的疯狂的植物,带着野性自由地,疯狂地生长着。
无论是那颗蒜,还是后来魔性般的水仙。我想他们都是顽强的,自由生长的生命。生长这件事,于它们而言,无从选择,无从挑剔。可是这样简单的环境里,它们依然能冲破表皮而出,挺过冬天的严寒。
我不知道该如何给这两棵小植物献上赞美之词,或者在他们看来,一切都是不必要吧!因为生命本身就是珍贵的,而努力地生长,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前不久,我和老爸就着弟弟的教育问题发生过很大分歧,我提过了这两株小植物的故事。老弟从高中开始的漫长叛逆期,似乎到现在,在即将大学毕业的关头了还未曾结束。我主张给他机会去吃吃苦头,体验一下真实的生活。让他学着经济独立起来,也学着有些担当。而老爸终究是舍不得的,他一边生着气,伤着心,一边又给他收拾一个个烂摊子,接着高中老师、大学辅导员打来的电话,催着领孩子回家反省,催着交学费,催着去上课。临近期末年关,还要帮着还上不知道何时欠的债。
“一棵蒜尚且都有勇气冲破表皮去接受冬天的考验,为什么他连独立生活都不可以尝试一下?”我如是对老爸说。
而老爸,纵然信誓旦旦保证给他机会独立,不再帮他收拾烂摊子。下一次接到老弟求助的电话依然火速赶着给他打钱,或是帮他排除困难。
都说生活难,到底能有多难啊!
身患绝症,无可救药,见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了?还是一贫如洗,背负千万债务,每天为了逃避仇家债务东躲西藏?都不是!大部分的我们都只是平常人,大部分的人生都是平凡的一生。我们不会遇到多少的艰难险阻。即使此刻看起来不可逾越的苦难,待你度过这段时光之后再重头来看,都是稀松平常。
我曾经历过在十四楼的窗边写作业,一边写,一边想过纵身一跃了此一生的日子。那段时间,我坐进复读班的教室不到两周,老爸住进了重症监护室。我第一次知道我靠山老爸也会老去也会倒下,经历过没钱吃饭的情况,还经历过第一次被人偷了250块钱。两月不到,老妈也进了手术室,动了肿瘤手术。寄宿在小姨家,小姨家却惹上官司赔了18万。
走过那些日子再回头看,一切都变得稀松平常了。世上这么多事,这么多人,芸芸众生里,渺小的我们,没什么了不起。很多在我们眼里过不去的坎,或许就像那层表皮吧!你以为那层表皮是它们的铜墙铁壁,最后它们还是顽强地冲破而出了。何况人生那么长,总难免遇到冬天吧!
别怕,亲爱的。那棵顽强的蒜和疯狂的水仙,它们都长得好好的。哪怕冬天来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生命力这种东西,总是给你想象不到的惊喜。
植物尚且如此努力,如此自由疯狂地生长。
如此美好的一生,总不能,活得不如一颗蒜吧!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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