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还藏在树丛里。门开了。
架子上的葡萄藤仿佛一片乌云,不断的掉下来小蜘蛛与蚂蚁。
门框上落满了灰,插在上面的柳条变成了灰色,屋里的机械钟停了。
许多门都被蜘蛛网代替了,守门的都有毛绒绒的粗腿。我点燃它们的网,它们把自己的家抛弃了,但我不会。
我回来了。
堂屋里一片阴暗,等眼睛适应了,墙上的字画还都完好无损。主席的照片贴在相邻的两面墙上。
那张红木桌子。我曾坐在那儿上了一学期的课,每天盯着电脑的时候,陪伴我的只有悬挂在背后,天花板上脏兮兮的电扇。
撩开绣着杜鹃的白帘子,过了这扇小门,卧室里几乎完全黑暗。这小屋是他最喜欢的屋子,保持着永恒的整洁。除了无孔不入的尘沙。
座椅上瘫着一个人形的东西,辨不清衣服究竟是什么颜色,如今是灰白色。但他的眼睛还漆黑明亮,看我。
唯独眼睛上的灰尘都被泪水洗去。
“您还活着啊。”
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从前染过的头发都褪色了,苍白却茂密。
“想要什么?”我问。
他的瞳孔缩小,眼神聚焦在我身上,说不清是仇恨还是希望。仿佛治好了在他三岁时得的散光。
“死。”他凝聚了许久的力量。
他老了。忘记了生命的教诲。
“您要热爱生命。”我说,“不论生活对你如何严苛。”
“就像您从前教育我那样。”
他嘶哑的喉咙。“啊,啊。”
太阳快落山了,他还没能说出几句像样的话,他的舌头在嘴里打转。
“听到您这么说,我很伤心。不要这么轻易谈论死亡,每次你说到渴望死亡,就为你心痛。”
“这样您当时就不该祈求永生。”
“这么着吧。过几年再来看您。”我说,“希望您能明白生命是多么的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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