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朋友之邀开始写千字文，大抵之前就每隔几日会写下常常的日记，对于手握钢笔写出漂亮的字迹这件事显然更加情有独钟，并不习惯坐在电脑前，字斟句酌。但愿，不能坚持每天去健身房的我，可以坚持每（几）天写下一千字的，多少有那么点意思的东西。】
Besides Venice, the city most awash with metaphorical meaning for the western world is Paris. It is a city of youth and romance, but also of experience and regret; of both exuberance and wistfulness; of bold ideas and faded dreams; of grand style and frivolity. Many have found in the city a combination of disparities, an unrivaled completeness, and have shared William Shirer's memory of it:"as near to paradise on this earth as any man could ever get."
——Act I:Paris, p.44, Rite of Spring, Modris Eksteins
除了威尼斯，西方世界里最富于隐喻的城市，是巴黎。她是年轻而浪漫的，但同时又是沧桑和充满遗憾的；她是青葱却又渴望的，拥有大胆的思绪又含着破碎的梦，宏伟，却又轻浮的。许多人在这座城市里找到了--不同的统一，破碎的完整，他们分享着Shirer的一样的回忆，“这里，是所能触及的，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春之祭》,第一章，巴黎
所以我说，三天不读书，智商变回猪。尽管待了三个多星期，我却耗尽词语也没法描述这个宏大的主题——巴黎。然而回到学校，翻开新学期历史课的教材，第一章就赫然将我所想说的，描绘了出来。
巴黎是个使人矛盾的地方，我曾经告诉朋友，我不喜欢她（巴黎）。“她不是不好”，我说，“可是几百年来，她都一直是这个样子，当然，很美。可是她太自傲了，自傲得否定掉了其他一切存在的意义，自傲得仿佛自己是完美的一样。”朋友说，这是一个极其苛刻的人碰到了一个极其自傲的城市——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可当别人问我，巴黎如何时，在抱怨过她的自傲后，我会说，可是你假设我刚才描述的不是一个城市而是一个女人，那她一定很性感，对吧。
我在这个性感的城市，当了三个星期贫穷的无业游民。幸而新年之前，我的年龄尚未满十八，因而所有的博物馆都对我免费开放。从第二天起，我一天一个博物馆去看。在一座又一座宏伟的建筑之间穿梭，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而在这些建筑里，我发觉自己一个小时挪不动20米。或许也和没吃早饭有关，有时凝视一幅画或是一座雕塑，慢慢眼前就产生了眩晕。心里产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沮丧——发现美凝结在画中，动态凝结静态中，然后穿越几千年的时光，轻轻缓缓地向我走来。我沮丧的是，自知自己天资蠢笨，永远制造不了这样的美。
当回去之后，或许我记不住几个画家的名字，记不住几幅画的细节，我却深深地记住了，自己是多微渺的存在。
与奥赛博物馆、卢浮宫、橘园里各种由古代到中世纪的展品不同，蓬皮杜的展品几乎完全抛却了宗教成分。在其他博物馆听讲解时总会听到，“某某展品一经展览，便引起了舆论的一片哗然。”对于那时候的画作雕塑，限制重重，争论总不是什么好事。可蓬皮杜的展品可谓离经叛道，它们不似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假设完全不知道画作的内涵也可以感受到纯粹的视觉美感，对于绝大多数的现代艺术，如果理解不了涵义那大概就是彻彻底底的bullshit。
欣赏蓬皮杜对于我而言更像解谜，因为现代艺术家是话痨同时又是吝啬言语的。一副好的现代艺术作品几乎没有一句废话，每一点一滴一笔一划都表达了作者的想法。所以相比之下我竟然更乐于徘徊于这座诡诞的庙宇。作者用简洁的，精确的图形，之间的表达了他所期望传达给我们的一切。
所以这样的一个城市是神奇的，她的地铁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经修建，Metro入口的门牌还是一百多年前的模样，但文明化地如此之早的城市，你依旧会在地铁里看到太多无家可归的乞丐，会闻到一股使你不禁皱起眉头的尿骚味。在这座城市里，你可以看到文明最初的遗迹（卢浮宫罗马/希腊/苏美尔人等展馆），也可以倾听最潮流的艺术和时尚的信息，她的复杂已经远超过了我之前所去过的任何一个城市。
她的浪漫早在几百年前就以闻名于世。在来到这里前，我对她的浪漫不屑一顾，因为我不屑于她的“法国大革命”，思想家们（雨果、卢梭等）的思绪是飞扬的，可是她的臣民们确是乌合之众，他们灭绝一切的焚毁和斗争，使得他们的浪漫变成了一个残忍的笑话。
然而亲身在这里（我仍旧对她的革命情怀不屑一顾），我多少又明白了几分他们的浪漫。他们的浪漫是，无论你在这里生活地多么拮据，逼仄甚至窘迫。你都可以左手拿着甁啤酒，右手拿着诗篇，“Je suis comme je suis（我就是这样子）”，在微冷的塞纳河边，唱着曲儿，笑得放荡不羁。
这样的浪漫让我这个向来尊崇理性的人有时颇为不屑，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浪漫诞生了太多美。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