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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少女的琵琶行

一、少女的琵琶行

作者: kul的戏迷 | 来源:发表于2020-03-10 19:58 被阅读0次

    一节

    大街上,我是那个穷酸打扮的剑客。我是一名剑修,筑基境界。

    我的师承门派?不值一提,燕国北疆的一个山沟子剑庄罢了,甚至我都羞于说那是个“修真门派”。这么说吧,当我筑基之后已比掌门的境界高了。所以在我行走修真界时,常自称为散修。

    我时常在想,我会不会是个天才?竟能在一个山沟子里,以三十岁的年纪筑基。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毕竟出身低,没那么多复杂的符箓功法可学,天才不天才的谁知道。

    站在萃华饭庄门口,还没进去便被伙计拦住,看伙计假意恭敬实则嘲讽的眼神,我大概是被嫌弃衣着寒酸了。

    为何我穿着如此?这要从一年前,齐国修仙界发生的一件大事说起。一年前,齐国淄城有一修真大宗供奉喜好华服,为人又常以衣冠取人。可就是这位金丹期供奉,竟在淄城的繁华街上被一乞丐,用打狗棍打的抱头鼠窜。虽不知这两人冲突因何,但自那日后,修真界穿着风尚便挂起一股新风,以简约朴素为流行了。

    至于我的打扮为何在朴素之外更有些寒酸?这里多了两层考虑,第一层是,若有日被人打的抱头鼠窜时不至于太丢人,第二层则很简单,穷。

    面对饭庄伙计的不屑,我也不恼,品头论足人之常情,更何况我乃“筑基期大能”,犯不着和平民百姓一般见识。拿出蓟城王家的照牌后,我见到了服务业者的演技巅峰,那是一张由不屑到谄媚间转换的非常诙谐的脸。

    蓟城王家,蓟城本地的凡人大族,财力雄厚,在蓟城南有横竖两条大街的铺子收租,另有酒肆、驿馆各种产业。

    这王家,也就是我现在工作的地方,工作岗位是供奉,说白了就是保安。今天来萃华饭庄,也是为了王家的事,不然我是绝对不会在这么贵的地方吃饭。

    今天的事起于王家小孙女王璐,王璐今年十六,在蓟城音律大学堂上学。王家虽富庶,但显然对于“女孩要富养”这事没有贯彻落实,对王璐的教育从来都是“吃喝够用即可、穿戴整齐便罢”。而王璐这丫头呢,也是个懂事的,平日生活丝毫没有纨绔娇贵的样子。而就是这样的小姑娘,却被子钱家骗放了十五万钱的贷。

    当我被气得脸发紫的王老爷子找来时,王璐自己是这样说的。说是她大学堂里有一个同窗,因家道中落而没有学上了。这位同窗素日里为人和善,可真到落难时,音律大学堂的同窗们却无人搭救,尽显嫌贫爱富人之本色。王璐是想帮忙的,但她确实没富裕钱银,而就在这时一名叫高丽黛的学姐找到了王璐。

    蓟城音律大学学费不菲,就是普通殷实人家子弟读起来也略困难,而高学姐却能一口气借出两年的学费,整整五万钱。

    按理说,五万钱对于王家算是小钱中的小钱,王璐向家里开口行善,王家没有不允之理。可或许是因那位要被退学的同窗将事情瞒久了,这退学变得十分紧急,当日下午若不补足学费,学堂便要除了那女孩的学堂名册。如此,王璐这丫头人傻心善,情急之下没多想就在高丽黛那里借走了五万钱,并还傻傻的与高学姐约定,画押以一分利的利息还她钱。

    可最后万万没想到,半月后,等王璐从家里要了钱回学堂时,高学姐竟然要王璐归还十五万钱。王璐目瞪口呆,这时才想起自己看自己的画押文书,只见这一分利,是每日一分利,利上滚利。得知王璐没钱,高学姐也不纠结,学堂中都知道王璐是城南王家的大小姐,是不可能没钱的,于是便没难为王璐,只让她回家取钱。

    就是这件事,在王老爷子的授意下,此时便由我与另一位王家供奉陪同王璐一起解决了。王老爷子的要求很简单,钱可以给,但要让小孙女王璐长个教训,并让子钱家知道,王家的钱没那么好拿。

    走进萃华饭庄的雅间,与同事“铁虎”赵大宝打了招呼便坐到了王璐身侧。小姑娘显然情绪不高,往日见到我都是亲切的一口一个“庸叔”,今日则只是看了我一眼便难过的低下头。

    看着王璐的小脸颊上有些桃红,联想到今日他不大的眼睛肿得更小了,想必这小脸是哭皴了,这让我有些不悦。

    坐稳后不久,雅间又进来了四个人,为首的是一个高佻的长发美人。美人坐在王璐桌对面,其余三个壮汉则站在美人后面。美人入座后,我余光观察到小姑娘软肩一颤,头埋得更低了。如此我便懂了,这高佻美人想必就是高学姐。

    一阵沉默后,最先开口的是高学姐正身后的壮汉。壮汉冲我与赵大宝一抱拳道:“在下余化,不才靠着一双铁手,在蓟城三教九流间也有几分薄面。两位也是走江湖的吧,在下看着面生,敢问二位是?”

    “铁虎赵大宝。”看着余化那骨结上满是茧子的拳头,赵大宝先开口答道。

    “庸仁。”我继而道。

    余化听后点头,豪气干云道:“赵兄、庸兄,我猜二位应不是在蓟城混本事的,想必这蓟城里的道道二位还不熟知。高家与王家都是蓟城大户,此事不过两家没算明白账罢了,区区小钱弄清楚了,犯不着伤了和气。咱江湖人不说圈外话,今日余末来不为别的,只为做个见证。”

    余化说完话,赵大宝看向我,意思询问我这事怎么办。赵大宝是个练体的好手,虽也是筑基期,但与他共事久了就会发现,他脑子实在不好用。所以往常我俩出去办事,都是我说话,他做事。

    我回赵大宝一个眼色,意思他照约定行事。赵大宝俯身把一个箱子放到桌上,我仍是坐着说道:“十五万钱不算多,按王老爷子的意思,箱中有五十万,这笔贷到今日就算结了。”

    我话说完,无论是余化还是高美人都面露吃惊,尤其是余化,更是在吃惊后直接掀开箱子。在发现箱中真有五十万钱后,他吃惊的看向赵大宝,显然是对赵大宝轻易把箱子搬到桌上感到吃惊。

    给他们几息惊讶后我才继续开口道:“但这五十万钱也不是给了就算完的。”

    “这位庸叔,你的意思是?”高美人忽然开口道。该说不说,这高美人长得美,声音也诱人,想必寻常人见了她,便只想缕着她的青丝,听她说一辈子的话了。不过好在我是个修真者,还是个愣剑修。

    “五十万先放你们那,十日后,王家自会登门拜访。堂堂正正的好贷,王家备礼拜谢救急。如若不是,王家也不为难,五十万取来便是。”

    我话说完,高美人与余化都是面色一紧。不过有先前赵大宝搬箱这一手在,余化仍保持着礼敬问道:“敢问庸兄,何为好贷?”

    “放子钱嘛,无论怎么算利,怎么结期,救到急便是好贷。二位放心,王家不会因多算了些利钱就扯了脸面的。”说罢,我招呼赵大宝出去备车,拉起王璐准备离开。

    可怜小姑娘王璐,从头到尾一直低着头,甚至从那高美人进屋后,活泼乐观的她连呼吸都是谨小慎微的。

    而就在赵大宝与王璐离开后,我前脚刚踏出雅间门槛时,余化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庸兄,你们都是好本事,在下佩服。但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有些事咱做个见证便好,自己出手摆弄,怕也脸上不好看。”

    我站住,想了会答道:“我不是江湖人。”

    二节

    那个被退学的姑娘名叫潇潇,家中是做乐器生意的,因他家的乐器都是从魏、宋、齐这样重视华乐的国家进货,所以家中生意在同行中也算翘楚。可只有一点,潇潇幼年丧母,父亲又常在各国奔波,所以她日常都是一人起居。

    在蓟城音律大学堂得知,潇潇从未被退学过,学费也是交足了的,可这潇潇却是近半个月没有上课了,尤其是在王璐借给他钱后,她更是一次都没在学堂中出现。

    “这潇潇姑娘平日品行如何?”我对这名在外打探了一天的伙计问道。

    “回二供奉,问过她的同窗了,都说是个恬静女子,别说不三不四的人了,就是对其他科目的同窗话都是少的。”

    “那潇潇姑娘平日吃穿用度如何?”

    “并不十分好,也不十分差。大体殷实人家的女儿吧。”

    “书院教导处询问了么?”

    “问过了,这里就是怪地方了,教导处说是月前请了休学假期,这么长日子没上学还没被开除也是因为这个。”

    “休学的病条是从哪里开的?”

    “小的没问。”

    “问去。”

    城西的这家诊所看起来有些不堪,虽然诊所的牌面上写的可以接急诊,但看这诊所的设施,充其量也就是个跌打馆。

    让口条顺的伙计使了松口费,关于这家诊所可以得知,他们的确是在蓟城医行备案,是有正规牌照的诊所。并且诊所的伙计对自己诊所的情况并不遮掩,甚至有些上赶着告诉别人,诊所是“子钱大庄”高家开的。

    翻开潇潇的诊断病例,上面写的是跌打伤至筋骨。但在我的记忆中,无论是小璐儿还是学校,哪里都没提过潇潇身有不便的信息。最重要的是,这张病例的诊断时间,晚于潇潇从学校消失的时间。那么潇潇的病假休学,至少可以说是有人代为为她申请的。

    那么到目前为止,小璐儿这事应该就是寻常的算计大户骗贷。作为放贷人下套用的潇潇消失的这么干净,并且有条不紊,而她消失的条件确实又有高家在参与。那么这件事大体就是,高丽黛美女与潇潇合起来设计小璐儿。至于动机,或许是女人那样这样的事吧。

    但不管此时我如何下结论,手中却没有一点证据。所以,我现在需要找到在这件事中,与每一方都有关联的人,便是潇潇。只要能把潇潇控制住,这件事的真相基本可以还原。

    正巧,小璐儿出事后就回家住了,我明日送她上学时也好去学校询问下潇潇的住址。虽然我不认为能在那个住址中找到潇潇,但一些蛛丝马迹是一定存在的。毕竟,生而为人,便是生而存在。

    因为修行者的觉很少,我又是筑基期大能,所以一夜养剑之后我便送小璐儿上学了。

    不提路上车马拥堵,到底是按时到了学校。把小璐儿送进教室,看她的状态我也稍稍放心。这件事对小璐儿在学校的影响不大,可能是因为小璐儿平日里人缘好,所以见到很多同学对小璐儿表示同情。反观那个高学姐,昨日和今日都没有在学校里见到。

    询问到潇潇的住址,把王家的伙计遣散,只有我与赵大宝去了潇潇的家。原因无他,伙计一多容易招摇,最重要的是赵大宝与我看起来都比较穷酸。

    潇潇的家也住在城西,与昨日那间诊所不远不近。和预料的一样,潇潇家门院子是锁着的,潇潇自然也不在自家中。

    但有一点很有趣,潇潇院门的锁很新,并且是那种极为结实的覆烧铁锁。这种锁如何昂贵、如何结实不提,只说寻常人家,大多不会拿这种锁来栓门。

    询问过邻里,都说有段日子没见过这女孩了。大娘大婶口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是些女孩被包养之类不足为信的闲言碎语。

    看看日头,到中午了。虽说修行者不太需要吃饭,但街头的煎饼摊换档了,老板烙起肉饼,还烹了锅羊肉汤。往昔我还是凡人时便最爱这口,如今仍旧。

    因为是夏天,虽到了午饭点,但摊口的生意不算好。肉饼陪羊汤,最适合卖力气把式的人,但大热的天,谁也不愿意燥着过一下午。

    不过我与赵大宝没有忌讳,我俩皆为筑基期修士,已经能对身体的内感达到调节控制。

    吃美了肉饼羊汤,我也不吝啬多给摊口老板几枚钱子。穷是穷了些,但这几枚钱还是不计较的。

    或许因为多给了钱,加之生意一般,老板沏了壶茶坐过来。瞧着架势,是想和我们攀谈两句。这也正好,我们本就是来打探信息的,能说话自然多说话的好。接过老板的茶,果真洗碗水一般。

    我从来不以自己的口才为自信,但却有个自认为优秀的特性,便是特别擅长接话倾听。大多数与我聊天的人,三两句过后都十分愿意与我继续攀谈。

    在耐心听摊口老板发了一通牢骚后,我把话题引到潇潇身上。果然,这老板真的给了我惊喜。

    老板只一句无心的话,透出来十足的信息量。

    老板说,记不清是四天前,他出摊早了,曾见到过潇潇独自回来。她在家中少呆了会,随后又离开了。因为天还蒙亮,这么一个许久不见的妙龄少女突然出现,所以他记忆很深刻。想了会老板又说,他还与潇潇问了声早,可惜潇潇形色匆忙没有理她。

    听到这里,我佯装漫不经心的问老板,是否小姑娘手里提着重物。老板想了会,最后还是很肯定的告诉我,没有。因为虽然他记不清潇潇具体提没提,但如果女孩在搬重东西,他肯定是会帮忙的。

    稍又闲扯了几句,老板也没什么谈性了,打着哈欠准备收摊了。我又要了一碗“刷锅水”,就着这口“刷锅水”,时间线渐渐清晰起来。

    事情发生之初,潇潇从王璐那里拿到借贷后就消失了。在王璐周转贷款的时间,潇潇便没再去过学校,中间也没回过家。而这她消失的这段时间,潇潇先在城西的诊所办了假条,之后经人送到学校请假,并在某一天又独自回了家。也就是说,在整件事的过程中,潇潇有与之配合的人,但人身自由没有收到限制。

    “大宝,你辛苦下,晚上把潇潇院中的门砸开。动静闹大些,最好能把周围的街坊都引来。”

    赵大宝从凝息中睁开双眼,看样子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向他解释道:“潇潇应该不是失踪,而是躲起来了。所以我们需要把她找出来,从她中途回来可以看出,她家中应该有十分珍贵的东西。所以就算她消失,也一定会以某种方式观察着自己家。”

    “为啥?”赵大宝不懂。

    “锁,潇潇院子的锁是她回来后补的。摊口老版并没有见到她提着重物,那么说明锁是从家里翻出来的。这种覆烧铁锁通常是用来锁车船的大宗运送箱的,那么她家里估计有需要用到有这种锁的东西。并且现在想来,潇潇的处境应该有什么难处,不然也不会躲起来。而她竟然冒着那不知为何的难处,还独自一人跑出来上锁……”

    正在滔滔不绝的我忽然想到了一点,一个非常正常却总会被人忽略的点,便是事态的变化。随着脑子渐渐清晰的思路又胶着起来,我的滔滔不绝渐变成自言自语。

    “等等…潇潇因为一些事情而选择消失,那么她为何又忽然出现,把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锁起来?在她选择消失时,难道没有预料到事态之后发生的变化?她的处境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让她现身给门上锁?”

    “啥?”赵大宝的疑问打断了我的思路。

    “没说,你就按我说的办。”

    “所以是为啥?”

    “找人的事,还是衙司擅长。而且我赌院子里的东西很重要,潇潇会为那东西回来。”我肯定道。

    “要是不回来呢?”赵大宝的脑子确实不灵光。

    “那事就麻烦了,和王老爷子说,五十万钱给了,吓唬吓唬高家完事,不能让璐儿再参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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