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是人人希求的,有了富与贵二者中的任意一个,人活于世上就可以拥有更高的自由度,受众人追捧,亦可以得到很多一般而言难以企及的东西。
没有富贵时,人人想拥有富贵;拥有了富贵之后,无人不想长久地保有它。可打江山是不容易的,坐江山又如何容易?保持已拥有的东西不失,很难!因为这是一个需要长久稳定与恒心的过程。而人性总是好动、善变、爱折腾的,古今多少帝王将相,本来权重一时,甚至拥有整个天下,可就是因为爱折腾,做不好“保任”功夫,最后将手中大好重宝一朝散失了。
曾国藩临近晚年时,他与弟弟们及整个家族达到了鼎盛时期,他和诸位弟弟位极人臣、手握重兵,家族产业更是田宅财富无算,在这样的情况下,曾国藩丝毫不敢得意,反而非常谨慎地关注起富贵的保任之道来。
与有些人使用阴谋手段或进一步巧取豪夺来保持富贵不失的做法不同,他做得是减法,简单说就是三个字——“劳”、“谦”、“廉”。
1、劳
在曾国藩看来,一个人受天地多大之恩,或得到人世给予的多少富贵这都没问题,重点在于此人一天所做之工作,是否能担得起这份受用?如果整日无所事事,还尽享锦衣玉食,这明显是不符合天道公平的,有悖天理伦常,如此迟早有一天会被上天收回去。
因此他要求自己与弟弟每日白天时尽心工作,夜晚临睡前更要反省自己:
“默数本日劳心者几件,劳力者几件?则知宣勤王事之处无多,更竭诚以图之,此劳字工夫也。”
劳,不见得非得指下田干活,尽心尽力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是在踏实践行一个“劳”字,如此不论因自己的工作成效得到多少享乐,都会觉得心安理得,受之无愧。反之,则心中实际空虚空洞,并无真正自在。
2、谦
提出这个字主要还是弟弟们因富贵表现出来的那份狂傲令曾国藩不满。九弟曾国荃的仆从在军营或者出门办差时,每每表现出一股盛气凌人的架势,在曾国藩面前虽有所收敛,他却总是能从旁人那听到抱怨。仆从属员尚且如此,曾老九平日怎样可想而知,曾国藩认为,这是很危险的。
还有弟弟们平日在书信里向曾国藩要钱要物要粮时,每每因工作压力对自己这个亲大哥露出一种不平和讥讽之意,曾国藩对此更是大有意见——“我这大哥压力这么大还没说什么呢?你们成天哪来那么多抱怨?还敢来旁敲侧击地讥讽我?”因此在家信中他对弟弟们直白提出了“谦”字诀:
“谦之存诸中者不可知,其著于外者约有四端:曰面色,曰言语,曰书函,曰仆从属员......以后宜于此四端痛加克治,此谦字工夫也。”
既怼回了弟弟们平日无端的抱怨,又教导了他们立世修身之道。
3、廉
这一条其实主要还是针对弟弟们当时存在的问题提出的。九弟曾国荃向以嗜杀和贪婪闻名,尤其这个“贪”字,每次打完仗、掠完城后,他总是把抢来的值钱宝贝明目张胆地运回湖南老家,然后再大批量地购入房产土地,甚至连山都买。就这还不算,平日里打仗需要开支了向曾国藩要钱要粮,也是狮子大开口,搞得自己很有气魄一样。而他是常年在一线指挥作战的,曾国藩有时明知他要的太多了也拿他没办法,一则因为那是自己亲弟弟,二则不给吧,又怕耽误前线开支用度,因此打了败仗得不偿失,所以每次曾国藩都是咬牙足额给他办。
所以曾老九在曾氏幕府和清朝朝堂中因贪婪树敌是不少的,许多人都对他很有意见。
要想在仕途和富贵之路上走得长久,树敌太多显然不是好事,曾国藩因此适时给他敲响警钟:
“以后宜不妄取分毫,不寄银回家,不多赠亲族,此廉字工夫也!”
劳、谦、廉,三者前一个字是求一个“实”,后两个字是求一个“退”,有内在之“实”与心行之“退”,才能保长久之富贵,古今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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