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武侠小说迷。用汉文写的武侠小说我几乎都看完了。接着我从英国的科幻小说看起,一直看到日本的推理小说,其间穿过了整个美洲大陆。稍微有点名气的离奇小说,凡是我邮购得到的我都设法弄到,所以我的书斋就叫离奇古怪斋,尽管我本人自认为十分普通平凡。
我是以写玄幻小说为生的,我以各种笔名在各种玄幻杂志和玄幻出版社投稿,为热爱玄幻的人们提供繁复多彩的玄幻享受,我很少或者说我几乎不接触现实生活中的老掉牙的题材,纯文学的路是我十分鄙视的,我总是轻轻松松的绕道走。我喜欢轻舞飞扬的精致的梦幻,喜欢时时出神和发呆,现实生活的一切细节只在沾上迷离的奇幻的羽毛,在我眼前晃来荡去,才是我乐于去如痴如醉地去追寻,并乐此不疲的。
其实,我对玄幻本身从来不予置信,我既不信神,又不信鬼,我只是对我写出来的玄幻作品能在读者心里产生奇特的回响,他们感动,痴迷,亦真亦幻,如痴似狂,欲罢不能等等主观效应乐趣无限。
我冷静的观察到,象催眠术和幻术之类的心理技术是很容易对任何一个理智薄弱的人施加影响的。我常在大街上,对一个匆匆赶路的陌生人,我仅仅通过一些简短的问话,就让他十分确定的忘记了他此行的目的,若不是我出于好心的提示,他连自己回去的路都不记得了,而我知道他刚大学毕业,有一些天真浪漫.
我很少读我自己写的东西,我不读它们,是因为我忍受不了没完没了的虚言幻语,读它们会使我的写作热情降到冰点。我写作的时候从不修改,几乎不打腹稿,玄幻的文字从我的笔下流出来的时候,我酣梦连连,很少中断,一个接一个的奇梦滑过我的脑际,自动的引起我的手部动作,我感到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我要写就能写,不管我是在街边的行人椅子上,还是在等火车的侯车室里,一块小型电子写字板,一支电笔,我就可以滔滔不绝的写下去,时间可长可短,几乎是一挥而就某个短篇或长篇中的一节。
我拥有大量的读者群,从七八岁的儿童到八九十岁的老者,几乎攘括了所有年龄层次。他们给我取了个外号叫玄幻神君。他们都疯了似的崇拜我,给我寄名信片和信件,追踪我的行程。
我从来没有固定的居所,世界各地都有我的家,所有的家我都呆不够一个星期。我的行踪需要隐蔽,就象玄幻小说需要神秘感。
我耻于成为公众人物,成为那样的人物,会立即使我的灵感枯竭,迫使我操起纯文学的笔,在落落寡合中维持寂寞的身份。
迄今为止,我出版了五百多部玄幻小说,这是正式版本,若是计算上盗版的话还要加倍。我从不去同那些盗版者计较,与其花时间同一群贪得无厌的窃贼上法庭打官司,不如在悠静豪华的宾馆房间里写一部新的作品,用出版社的预付版税享受宁静的生活。我的第七位妻子,常夸我做的聪明。
当然我的聪明还不止于此,我是这个地球上唯一一位只依靠自己的想象力而生活的人,我消化了我所能收集到的人类社会的离奇古怪的作品,所以我本身就是一种玄幻,一种神秘的宇宙能量。
我曾经和UFO打过交道,见过尼斯湖怪兽,被外星人抓过两次,在百慕大失踪一年。每当我发生奇迹的时候,我总是孤身一人,仿佛在晚上三点钟的时候,我就能给我的玄幻作品注入奇异的能量,而这是那些希望知悉我写作奥秘的二流玄幻作家所无从得到的。这种能量既得之于玄天,又发自我的心中,发自我这么多年来所修炼得来的星际能量,神秘是我活着的本质。
在这个生命勃发的蓝色星球上做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是十分可耻的,每一个人都有宇宙能,这种能量若经开启,就会源源不竭,使人洞悉九重玄天。可惜,我的道行还不够飞天纵地,而只能在玄幻小说的有限的满足中,略感安慰。我根本不明白芸芸众生活着的意义,农民耕耘着那一亩三分地,累个半死也不肯挪窝,工人更是踩着钟点上班,活得象木偶,做官的,经商的,当兵的几乎都活得累个半死,他们的宇宙能量都荒废了,永远的锁死了。眼前的这世界离玄幻的世界有十万八千里,也许还不止呢!
是啊,玄幻的世界是多么奇妙!那里利益的争执可轻松化解,皆大欢喜地得到满足;名望是真正的云烟,只有临死的人才在意;每个人都有千年以上的爱情,反反复复象草履虫一样繁生;能活过几个世纪那是普通的寿命,不朽是真实的;谁都有一个英俊或美丽的面容,丑的不叫人叫魔兽;谁都有不凡的身手,李连杰似的只能去看门。这比神仙还神吧。
我活在玄幻的世界中,一个虚拟的真实王国,我痛恨现实的世界,因为,后者已被黑暗所笼罩,它使我望而却步,我早已决定永远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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