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但如果谈到记忆力,我却特别强。不过,我的这种记忆力也就指记一些事情和文学上的知识,具体到数学范畴,我却很不在行。举例说吧,我高考之所以落榜,不能怪当时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更不能怪升学率不高,主要还是我跟数学无缘,学得一塌糊涂,结果高考虽然以几十分之差而名落孙山,但查一查罪魁祸首还是我数学考了几十分而导致败北的,尼玛,你的数学就不能多考几十分吗?如果你多考几十分,那你不也是天之骄子吗?哪里还用得着去面朝黄土背朝天、一颗汗珠摔八瓣地辛勤劳动呢,哪里还用得着浪迹天涯望尽回乡路漫漫呢?唉,活该!
我高考落榜后,曾经很是忧谗畏讥,深怕村人讥笑。其实那个时候我们村里的莘莘学子中,只有两个人考上了,一个男生考上了扬州师院,一个女生考上了高邮中师校,她在高邮中师校兴化分校读书,他们俩人都是非常出类拔萃的。因此,那个时候高考在我们村里可以说是波澜不惊的,但我却把它看得过于夸张了,以致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我由于很怕看见别人讥笑的眼光,我在接到高考分数通知书后羞愧得无地自容,我躲到我家在蒲场里河西庄的后榻子地上的茅屋后边的柳树丛中,那片柳树丛紧靠河浜。事后我想了想,其实这是我多虑了,真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那时,我大哥跟我大嫂在一艘水泥船上罱泥,他们是给村上队里干活的,很自由,罱泥主要看罱了多少船泥记工分,罱了多少船却不要人监督,罱泥的人将罱的河泥用戽锨戽到田头河边的一口泥塘里,那口泥塘挨定要多少船才会满,像这样的塘在田头到处都是。因此说那时干活还是多劳多得的,虽然工分不值几个钱,但那时的钱非常坚挺,况且没有工分就不能分到粮食,工分还是很重要的。
我大哥大嫂罱泥的船就在我身后的河流上,那是苏北平原上的一条著名的河流——蚌蜒河的支流,是从蒲场口流向穿村而过的龙潭河的,但没有名字,因为从蚌蜒河的西北边而来,向东流经被称为龙珠的焦为根垛子的后边,所以一般地被称为为根河。
我大哥大嫂看见我躲在河边柳树丛中,感到很好笑,他们停下手中的活,把泥船拢到岸边,我大嫂从船上跳到岸边,把我拉上船。我大嫂比我大十多岁吧,正是长嫂为母,因此她对我一向呵护有加。我记得那时我在兄弟们中,如果被别的兄弟欺负了,她总是护着我的,因为家中人对于平常沉默寡言的我一向另眼相看,甚至有些人直接说我是“二百五”,二百五就是我们那里对于傻子的称呼。
我就这样被大嫂拉上了船,也被大哥大嫂拉到了队里,从此踏上了弃文务农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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