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的海鸥,闪着光的淡蓝海面,来来往往的人。我将头努力地伸出巴士窗外,定格第一次看见大海的画面,嘴里的薄荷糖在风中慢慢融化,清除着我长途跋涉的疲惫。第一次看见大海,我没有拥抱它,它像胶卷一样滑过我的眼帘,我闻到了薄荷的味道。
青岛,薄荷味的青岛。
暖暖的树洞咖啡馆这是一座充满文艺气息的城市。安静的老洋楼藏在枝繁叶茂的梧桐后面,藤蔓缠在咖啡馆门前的铁栅栏上,小肥猫慵懒地蜷缩在窗台。热闹的街头,上了年纪的的楼房为了跟随年轻人的节奏穿上五颜六色的涂鸦款外套。艺术馆里的小孩用稚嫩的手指触碰着画纸,琴键,还有被大人遗忘的神秘世界,吹着萨克斯风的老头儿隐身于公园寂静的角落,斜坡上穿着牛仔外套的摄影师走走停停,长裙飘飘的女孩迎着海风微笑。
青岛于我,便是在公交车上随时都可能不经意地瞧见樱花大道尽头的海的惊喜。
安静的海水浴场海子的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中学时代被嚼烂的梦想。十八岁的我带着正当好的容颜来到了它面前,相遇在秋天,没有春暖,也没有花开,但终于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实现了年少时轻狂的诺言。
曾经,大海是远走的寄托。现在,大海是成长的纪念。
从信号山俯瞰青岛我想,大海也是青岛的见证者吧。
海边的红瓦绿树像是风姿犹存的老妇人,虽有着德国的血统,却从小生长在青岛。她从未离开这片海,凝望着地球的另一端,是爱还是恨,历史也没能给出答案。年轻时经历的痛楚被岁月沉淀,落日下,她优雅地浅尝沧海桑田的味道。
海滨城市的味道 余晖下的大火炬喜欢在奥帆中心骑自行车,顺着海堤轻轻松松地踩着脚踏板,任凭海风将头发拂起,终点是世界的尽头也没有关系。余晖下的火炬高大神圣,像是点燃了整个天空。充满活力的细胞跳动着,挤压出我的焦躁,疲惫和无谓的忧虑。当人放松自我的时候,或许更容易理解到张开手,世界才会是你的。生活不必苛求太多的意义,因为快乐本身就是一种难得的意义。
记忆中最美的海两年前,在青岛极地海洋世界的后面,我看到了至今存在记忆中最美的海。海与天一致的深蓝色,调皮的小孩在被洗涮得发光的礁石上玩闹着。我望不到地平线,没有远航的渴望,只想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陪着这纯粹的蓝色一起等待夜晚黑暗的吞噬。我想起春上村树所写的“在魔鬼与蔚蓝深海之间”。假若真的要在两者中做出一个选择,我一定会在被魔鬼吃掉之前投身深海,即使最终同样会面临莫测的黑暗,但后者包含了我太多的想象与希望。
秋天的八大关是青岛薄荷味最浓的地方。
八大关的老街 油画般的蓝房子泛黄的别墅沿着纵横交错的老街出现在视野里,高大的梧桐树庇护着脚下的草地。一不小心,你就会迷路在这里。但或许凭着心的指引,你能够到达安徒生创造出的美丽的童话梦境。
丑小鸭变白天鹅啦五彩的公主楼是八大关心里最柔软的部分,里面曾经住着来自丹麦王国的公主,她的闺房还在,壁炉依旧温暖。院子里则住着帮助公主缓解思乡之情的可爱精灵:美人鱼苦苦守望着她深爱过的王子,丑小鸭在喷泉下努力地想要看清自己的样子,拇指姑娘害羞地躲在花骨朵中……还有一把孤单的大提琴等待另一个孤单的影子。
风铃般的树叶秋意渐浓的时候,墨绿的树叶开始等待一夜之间变黄被吹落的命运,诗人动情地朗诵着叶芝的诗句:
倘若我能拥有天堂的锦缎
以金色与银色的流光织就
用夜的深蓝,昼的浅淡
和一片柔和的暗黑嵌绣
我会把它轻铺在你的脚下
可是我,一无所有,除了梦
于是我把梦铺在你的脚下
轻些儿踩,因为你踩着我的梦
这儿有这么多可爱的叶子编织的一个梦,难怪蒋介石也愿意休憩在花石楼上享受平静的美丽。花石楼倚在八大关某条老街的尽头,像是身着粉色旗袍的年轻女子,散发着清雅而甜蜜的气息。楼里完好地保存着蒋介石居住时的摆设与家私。
美美的花石楼从花石楼一出来便是海,碧绿的海水越过黑色的石堤尝试小小的激荡,打湿了想要走向海面深处的青年的帆布鞋。叛逆的孩子遇上叛逆孩子,谁都不想妥协,青年光着脚丫奔跑到石堤的尽头,和收网回家的渔民愉悦地哼起了歌谣。
花石楼的阳台是看海的绝佳地夕阳被十月的风吹散。
后来,我见到了雪落后白茫茫的青岛,湖水结冰后舞鞋留下的印记,我听到了燕子寻家时的喃呢,细雨与嫩芽重逢时温暖的寒暄。
而现在,我攥着一颗薄荷糖满心欢喜地等待樱花飞舞的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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