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系巧合）
（54）借花献佛续
高扬屏住呼吸凑过去，伸出手去轻轻拉那条表链，想把怀表掏出来瞧瞧。待将链子扯出来却大失所望，表链末端系的，并不是精巧的怀表，竟是一枚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钥匙！刚要塞回去，手腕被人一把抓住，瞎子力道不小，捏得他尖叫起来。“偷到我头上来了，你好的大胆！”“快放开我，骨头要被你捏碎了。”高扬用另一只手去掰那只箍着自己腕子的“鹰爪”，却被借力一推，一个后仰跌到了外间的青砖地上。
听到动静，房鲲慌忙过去把跌得七荤八素的高扬扶起来，童男也醒了，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我是来送烧饼和茶叶的，你们还没给钱呢！”高扬显然不肯承认自己偷窃。“谁让你送的？”“是…隔壁老王！”高扬抹了一把额角的汗，觉得不妥当又补上一句：“你们的人已经把东西都分了。”“你要多少钱？”瞎子问。“怎么也值两三百吧。”“那这条表链你可要不起，阿鲲，去把那件物事拿给他！”
房鲲会意，到里间床头桌里取了一只锦盒送出来。高扬打开一看，里面的物件正是他曾经偷拿的鸡血玉镯子。“这枚玉镯折烧饼钱绰绰有余。以后莫再耍这种偷鸡摸狗的把戏，这次再放你一马，若有下次…”房瞎子顿了一顿威吓道：“可别怪我不客气，只怕你走不出这石鼓镇！”高扬不太相信他会把自己怎么样，不过眼下着实摔得不轻，全身骨节都在疼，还是先离开为妙。刚迈出门槛听到瞎子吩咐，“去把人都集合起来，该开始了。”
见识了上午的仪式，高扬不打算再跟着看了，正想回去睡午觉，在路口遇到胖瘦二个老头。“二掌柜也在这…老王呢？”“在里面！你们找他喝茶？”高扬想起篮子还没拿，又随他们折回院子。“茶不急着喝，下昼里在学校土门立桩，想一道去看看。”“在哪个学校？”“石鼓一中。”胖老头说。听到这话高扬打消了回去的念头，振作起精神决定再跟去瞧瞧，那天吃了闭门羹，游得不尽兴，有好几处没去。
下午天气转为薄阴，偶尔漂一阵细碎如烟的小雨，海雾从四面八方的孔洞里涌出来，却没有早上那么浓烈，只模糊了不远处建筑物的轮廓。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一路尾随的看客少多了。高扬跟在仨老头后面，又遇到两个熟悉的面孔，唐家兄弟在前面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听恰们说上昼这桩立得不顺，不但商业街没立起来，水门的桩也垮了，保不准要出霉事哩！”“前年火门的桩没立好就走了水，烧死了老皮匠…唉！”“那老歪货生前没干过好事，侬可怜他做啥？”胖老头插嘴。“老爹莫说那话，总归是死者为大。”唐家老二回头望了一眼，“这个是？”“不记得啦，茶馆二掌柜，老袁嫡嫡亲的儿子。”秃子又饶舌…
（55）门户之争
跟着巡游队伍拐过几条马路，石鼓一中的院墙出现在眼前，铁栅栏上攀附的蔷薇花被风雨摧残得惨不忍睹，红衰翠减。队伍吹吹打打地来到正门前，铁门依旧紧锁。守门人会放他们进去吗？高扬正想着，传达室的小门开了，老校工果然前来劝退，“哎！这里是学校，你们别堵在门口。”
“老郑，学校不是放暑假吗？借你们场地用用。”队伍里的鼓手跟他交涉。“放暑假就能随便征用场地？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可以随便乱闯的。”“我们是来执行公务的，有介绍信。”为首的先锋拿出一张纸。高扬伸长脖子观看，上面的措辞跟文化局门口的告示如出一辙，还盖了大红公章，这伙人拿着鸡毛当令箭。
“不行，我不是管事的，说了不算，不能放你们进去。”对方断然拒绝。帽兜朝房鲲丢了个眼色，房鲲便嬉皮笑脸地前去讨近乎，拉住校工游说：“老郑，侬就开门让我们进去溜达一遭嘛，半个时辰就出来哉……明朝请你下馆子。”“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没大没小的！带这么多人来闹腾，把这当马戏团了，如果宣传封建迷信都可以进学校，老师们还怎么给学生传授知识。”
“老倌！别胡说，咱们这是弘扬传统文化哩，钥匙交出来！”鲶鱼抱着鸡过去，抓住袖子就向他身上乱摸，鸡冠子差点杵到校工脸上。“这…这还强行搜身了，你们…”老校工撑不住，气喘吁吁地挣扎。“你们放开他，有什么话跟我说就是！”石校长出现在门口，挽着衣袖，前襟沾了些油墨，大概刚才在传达室里刻印东西。
“管事的来啦！石校长，侬个赶紧打开大门放您这位得意门生和各路神仙进去，保管来年升学率节节高升！”王秃子不怀好意地掺和进去。“学校不对外开放，谢绝参观，节假日也不例外。”石校长斩钉截铁地回绝。
“快去请你老师通融通融，别浪费大伙的时间。”鲶鱼撺掇房鲲。“你这个学生能干得很，再过两年我得叫他爷爷。”老校工也没好气地告状。石校长脸色气得铁青，扭身就走。
“时辰不早了，莫跟他们废话了。”房瞎子从怀里摸出系着金链的钥匙，“阿鲲，去把门打开！”房鲲犹豫了一下接过去。“你们哪里来的钥匙？”老校工吃了一惊。“别跟磨叽了，连鸡都等不及了。”鲶鱼又催促。房鲲只得去开锁，刚插进钥匙去 ，石校长拿着一根门栓猛冲过来，竹竿像雨点般抡下来，房鲲躲避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顿胖揍。鲶鱼怀里的黑毛公鸡受了惊，扑棱着翅膀飞到铁门顶上。
“嗬嗬！二大仙这回玩糗了。”王秃子摇着蒲扇幸灾乐祸。高扬对他的厌恶又增加了几分，这人惯喜欢戳人软肋。那边荷包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钥匙，也被余怒未消的校长照手背敲了两竿子，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嘤嘤地哭起来。擂大鼓的汉子不耐烦地呵斥，“又不是个真囡，老大不小的矫情什么！快起来。”荷包被他吼得越发哭得厉害，脸上的妆都抹花了，一条帕子甩到他脸上。
对这场争端，围观的看客七嘴八舌，莫衷一是，一时场面乱糟糟的。几个留校的老师听到外面吵嚷也出来了，同校长一起拦在门口。鲶鱼的鸡在铁门上不下来了，高扬想着应该把猫带来帮他一把。
大概没料到会遭遇如此激烈的抵抗，房瞎子突然出手将茶杯猛掼出去，杯子贴着石校长肩膀飞过去在铁门上撞了个稀碎，茶叶沫子溅了旁边的女教师一脸。“你们讲不讲道理？”女教师擦着头发颤声质问。“讲道理？这块地本来就有房家一半，我今天还非要进去不可！你们都过来…”房瞎子招呼身后众人，拿铁锨的几个也涌到前面。
眼见事情不妙，老校工打算回传达室打电话报井。“你干啥去？”鲶鱼像堵墙一样把他拦住。“我…解个手。”“老倌，别耍花招，搬救兵也没屁用，你还得放咱们进去！”鲶鱼附耳对他说，“倒不如先帮我把鸡够下来。”
（56）惊风乱飐芙蓉水
“后面那操场原来还真是房家的。”唐家老三挠了挠头皮说。“那块地最早也是石家的，现在都归教育局了。”老二纠正。
高扬想起在茶馆听到的石古两家打官司的故事来，暗中为石校长捏了一把汗，房瞎子的手下人高马大，若是硬闯，他和几名老师肯定寡不敌众。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退缩不得，石校长拿着门栓拦在大铁门前，大有奉陪到底的架势。“你可不要敬酒不吃罚酒。”房瞎子整了整衣裳威胁，队伍半个扇形包抄过去，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强行破门。
“立德，放他们进去吧！”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围观人群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一名素衣妇女搀着位八旬老太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穿月白衣裤的妇人已不年轻，挽起来的满头青丝掺着好些银发，年龄至少五旬开外。面容却非常俊秀，皮肤白皙，眼眸中仿佛蓄着一汪清泉，天生丽质的五官配着江南水乡女子特有的风韵，连高扬这样的小伙都看得有些发呆，觉得她比照片上自己的外婆还要好看，想来年轻时候一定是位绝色佳人。
围观的众人闪出一条路让她们过去，“大伯母！耘姐姐，你们怎么来了？”石校长失声喊道。“我们来看看立耘阿爸和你三叔。”老太太虽然老迈，精气神却十足，目光犀利，语调里透着隐隐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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