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二世 ）纨绔
“挑一个挑一个！赵兄莫要羞。”
“大家都是风流才子，怎么能离了佳人？”
“小王爷不先挑，咱们怎敢下手啊。”
四下里乱哄哄一片。脂粉的香气甜腻，在空气中难以遣散，直扑人面门去，避无可避。老鸨做作的笑声夹杂其中，仿若浓汤上浮着的油星。
这个局面实在是很好猜。
诚然，倏忽十几载，那小王爷已不负父望，成功地长成了一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而恰逢现今春光正好，一群狐朋狗友裹挟着他来到了……花楼。
他神色有些慌乱，躲躲闪闪地不看那站成一排的女子，被同伴们嬉闹着推了几下，白如粉的面瞬间烧得通红。虽是个王爷，他却从未沾染过男女之事，今日被这帮人骗来纯属马失前蹄。若是现在逃去，少不得要成为他们接下来月余的谈资笑柄，若是留下，又实在不愿沾染这些胭脂俗粉。
正值四下躲避之际，他不小心撞上了什么。
诶呦一声，扭头望去，却是生生一愣。
那被撞的人正微眯着眼看着自己，白衣白袍纤尘不染，白靴点地亦是恍若谪仙。比自己略微矮些，瘦瘦弱弱的肩膀淡然地垂着，面色也是雪白，一双桃花眼水光滟澜，泛着淡粉色的眼角微微上扬，似乎溢着笑意。
腰间悬一块墨玉，似画中仙。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样标志的人，竟也来这等烟花巷陌。他的心里不知为何揪了一下，又忽的计上眉梢。
四下望去，朋友们都在推推搡搡地嬉闹，没人注意到这边。他迅疾脱了自己的外袍，猛的将眼前公子兜头盖住，不等其反应又一个使劲将其拦腰抱起。
“这个人我要了，那些你们接着挑，我先行一步。”
朋友们纷纷转头看他，那小公子的身形本就娇小，窝在他怀里更是十足十的女子气。于是，在一片心领神会的叫好声中，他成功拐进了一个房间。
眼见侍女在外面贴心地合上了门，他松口气，轻轻地将怀中人放在床上，道一声得罪。
那小公子从头到尾竟并未反抗，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也乖顺得紧，这反倒令他心中不安。
“刚刚为了躲避同游子弟，拉了阁下当借口，实在多有得罪。若是阁下无事，可否在此坐个一时半刻，等我离开再走？”他试探着开口。
那小公子方才不慌不忙地取下了头上的外袍，正放在腿上叠平，听了他的话略略侧了侧头，神色戏谑。
“小王爷不必忧虑，我本是这里的人，又何谈有事无事。”
窗外落日恰到好处地西斜，浅金的光线在屋内弥漫开，温暖而慵懒。
烟花般绚烂。
“什么？你是……此处的……”他瞠目结舌，终是不忍将那个词说出口。
“小王爷见笑了，我也是第一天出来讨营生。”小公子缓缓起身，将衣袍递还给他，歪着头看了他半晌，忽的侧身到他耳边。
温软的气息喷洒在他脸畔，猝不及防又好似期盼已久，带着久别重逢的熟悉。
他不觉屏住了呼吸。
“我前脚刚到你后脚就来了，琐碎的事还未有人来得及教我，所以此处的规矩我也不太熟悉。”
声音顿了顿，似乎染上了一层羞涩。
“还蒙小王爷赐教了。”
似乎有耀眼的阳光轰轰烈烈地在眼前炸开，他胸口急促起伏着，喉结微微颤抖。
“敢问小王爷名讳？”
小公子并未放过他，问询似乎步步紧逼。
“姓慕名谦……字延卿。”他紧张地动了动，温润的气泽已下滑到脖颈，这让他心中莫名生出些许未曾有过的燥热。
唯见夕阳汹涌澎湃。
“久仰小王爷大名……今日终得一见。”
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小公子终是后退一步，给二人留下了清晰的空间。
窗棂的木鞘在二人之间投下一块阴影。
“看来小王爷并不喜欢，在下更不会勉强。”
怔怔地望着眼前人，慕谦神色有些纠结。
“你叫什么？……我为你赎身如何。”
他看着小公子眯了眯眼，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眼角的淡粉色似乎鲜艳了些。
“在下谢必安。”
“谢……必安？”
“嘻嘻，和传说里的白无常重名哊。”
“……”
“如何？小王爷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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