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我在南国想你「12」青春的眼泪

青春的眼泪——闪着晶莹的纯粹

余生，我在南国想你「12」青春的眼泪

舞蹈室内仍然喧嚷不断，穆沐抽身而出，门外的寒气扑面而来，他拽着兜里被捂得温热的两张票，表情神似卫士，脸上泛着桃花，心里暖烘烘的，行动傻乎乎的，要不是一个不留神撞上了正在门边黯然神伤的姑娘，他定会呆头呆脑，撞碎玻璃。

姑娘被人发现，还没等二愣子回过神来就飞蛾般闪走了。他只看见一个灵动的后背和一头飘逸的长发，像悬在半空里突然被拍了一下的鸟儿，晕头转向。

这人怎么……怎么这么熟悉？

正巧姑娘走错了通往电梯的方向，无奈又从原来的地方折回来。

“欧阳！”

小伙子扑了上去，这会儿，姑娘哪里还关心任何世俗，过往红尘都将她粘在情网里，稍一挣扎她就撕心裂肺，她留下的那一点力气都在念叨着一个爱的究竟：她太蠢了，明明知道她和陈余生是恒星和行星的距离，是几亿万光年的距离，是不可逾越的师徒间的距离，她一偏离轨道，就会粉身粹骨，就会万劫不复，多么悲惨，多么羞愧，多么异想天开！

可怜的少女就这样顾影自怜，随着人流进了电梯。

“欧阳！”

电梯门合了又开，穆沐被卡在门里，他一脸痴像，行动却灵活如鱼，侧着身子溜了进来。莽撞和硬闯招来一群人的诧异和不满，他不慌不忙地扶了扶挤得快要掉下来的眼镜，客客气气地向大家点头致歉，目光却斜斜地盯着角落里的姑娘。

“你是哭了吗？”男孩的声音在拥挤和推搡中彰显着一往直前的勇气，这样的孽缘真让人尴尬，因为发怵的姑娘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样子有如蜡像一般呆置。

电梯的门开了，男孩冲出人群追着姑娘，野马一般。

她在前面走，碎步，急促，默不作声。他在后面追，疯狂，担心，所向披靡如卫兵。

只听一个骑三轮车的男人骂了一嗓子：“走路长不长眼！”

被追的姑娘立即收回乱闯的脚步，也不顾别人的骂，低着头，继续横冲直撞。

“小心！欧阳！”

一辆大货车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横在人行道上，男孩傻眼了，他捏了一把冷汗，润湿了兜里的两张票，僵着的身体在寒风中发怵，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

“不！”

姑娘再次出现在他眼里，万幸，这真是人间一劫！

他提心吊胆，一直追她到学校的操场。

“欧阳，你怎么了？＂

女孩回过头用她那孩子般的眼神望着他，那满眼泪晶似的愁光使男孩挣扎在冰与火的边缘。

“我……”她绝望的样子比十二月的寒冬还要冷，“没事……”受伤的姑娘被刚才的汽笛吓得恢复了一半理智，可怜她另一半理智却还在痛苦中盘旋：“你……我……，我们……”她语无伦次，用眼睛搜索着他的名字：“穆——沐！”她终于叫出了声，哭着，咬紧嘴唇，低着头只是流泪，那泪是青春的泪，是饱受了孤独的煎熬后凝结的相思的水滴。

她流泪是因为她那近乎天真的幼稚的想法，那对世界纯真的美好的伟大，此刻都化为灰烬；她流泪是因为他曾是她唯一的全部的世界，可这世界已经慢慢变为沙漠，被风侵蚀着，被烈日烧烤着，被生命的荒芜的贫瘠所侵蚀着，一无所有；她流泪是因为她的自尊，那被秦勇追赶着险些陷进死亡里的身躯又复苏了，这不安分的耻辱不允许她对任何人说；她流泪是因为她的骄傲，她的那对自己一点点抱有希望的骄傲的就在那个坍塌中一丝丝，一寸寸，幻灭殆尽了。

男孩似乎读懂了她的眼泪，留她在她的世界里哭泣。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空气冰冷得快要挤出雪花。教务处的办公室内，一位严肃木讷，有头有脸的中年男人带着僵硬的语气传达非执行不可的命令：

“一月份，两场友谊篮球赛，一场全国奥数联赛，有问题吗？”

学生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呆若木鸡，害怕回应。

“很好，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出去了。”

黑暗的室外只听得一片唏嘘声，其中两个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

“两场友谊赛，搞鬼，怎么打？”

“学校的命令。”

“姜主任刚才还说什么赛？”

“不知道，我没听清。”

“你刚才睡着了吗？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混账？你还是不是学生会主席了？”

“穆沐，你说话小心点，你今天吃了炸药似的。”

两个刺耳的交谈声突然变成低哑的撕扯声。

“陈余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怎样了？现在怎样了？”

“以前你有这么孬种吗？你有这么逆来顺受吗？”

“穆沐，你不明白，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大不了——你不用参加！”撕扯的声音变成吵嚷声。

“你行，你什么都参加，搂着姜惠云跳舞，你他妈敢说你对她没情？”

“你！——”一个黑影揪住了另一个黑影。

“我不会搂着我不喜欢的人跳舞！”

“穆沐！……如果是好哥们，别说风凉话⋯⋯别来烦我！”

一个黑影蹬着自行车再也没有回头，另一个黑影翘首企盼，许久，沉浸在往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