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上了年纪,总是在闲遐时回忆往事。
当我翻开了脑海中记忆的储存本,发现了有许许多多的痕迹,那都岁月的时光笔书写的。如果仔细地翻页,却发现了其特点:记载最多的,尽是一些在当年,让自己受到感动的“小事情”……如今,再回忆起来,仍然感到:“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有过多少朋友,仿佛就在身边”……
尽管如烟的往事,已随着岁月的风蚀,化为无处寻觅的尘埃,可仍有许多“蝇头”小事,却会让人终生难忘。
“大块糖——卖大块糖啦!”村里来了卖大块糖的。我和小伙伴们闻声后,立即放弃了玩的不亦乐乎的抽冰尜项目,纷纷围向卖大块糖的大叔。那时正是寒冬季节。
只有极少数的孩子,能从兜里掏出几枚钢蹦,凑上一毛钱,买来一块大块糖,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有的孩子控制不住欲望,转身往家跑去,央求大人给予“投资”;剩下的那部分,基本是“等闲视之”那伙的了,只能眼巴巴地看。我在当时,也是那伙的。看着过过眼瘾,也是唯一的选项了。
没料到,跟着看,也会使人进入忘我的境界。
不知不觉,装大块糖的箱子里,仅剩下两块糖了。我和另一个伙伴,还恋恋不舍地跟在卖糖大叔的后面……来了一个大婶,买了一块大块糖。箱子里就剩下一块了。
这样,我们跟着“看热闹”,已经不知不觉地随着卖糖大叔,走了村里的两趟街。
这时,卖糖大叔停止了吆喝,他在整理兜里的零钱。完事后,只见他看了我俩几眼,马上又去整理绑在自行车后架上的箱子……
我们明白了:卖糖大叔要准备走了。于是,我们俩也转身要回家了。
这的,只听“咣当”一声,我们俩一惊,回头一看,是大叔装糖的箱子掉在了地上。
“ 完 了 ,这 下 摔 坏了……”卖糖大叔捡起箱子,一边绑着一边叨咕。他又看了看我们,伸手取出摔成两块 半 截 的 大 块 糖 ,说 了声,“你们过来,正好一人半块。”
我和伙伴都愣了一下,好像以为听错了似的。看到大叔笑咪咪地朝我们举着大块糖,我们这才确信不疑了……
我们没花上一分钱,却幸运地吃上了大块糖!
当时,我看的清清楚楚,那装糖的箱子绑的挺结实的,卖糖大叔干嘛还解开它呢?
很快,我就明白了,卖糖大叔他是故意把箱子弄摔的……他不想让我们失望地离开……
那个冬季里,卖糖大叔给我的半块糖,为我带来的不仅是甜蜜,更多的是人世间的一丝温暖……
春暖花开的时候,乡下养鸡的人家,都是要孵小鸡的。
“大姐,你家有公鸡吗?”我正迷迷糊糊地躺在炕上,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母亲去开门,进来了一位陌生的中年妇女。
“你是……”母亲问。
“大姐,我是前屯的。我家要孵小鸡了,可家里有母鸡没公鸡,鸡蛋不好使,只好用自家的鸡蛋,和有公鸡家的串换一下。”这位妇女说。
“大妹子,真不好意思,我家的鸡去年遭鸡瘟全死了,现在没有鸡了 。”母亲说。
接着,她们又唠了几句嗑。
我那天是有点发烧。母亲给我喝了些热水,让我躺在炕上发汗。
“这孩子怎么了?”中年妇女问道。
“有点着凉了,让他发发汗。”母亲说。
这时,中年妇女看见了,我枕头旁放着半碗玉米面糊糊粥和一小碟咸菜条,问母亲,“孩子就吃这饭啊?”
“唉,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有这个吃就不错了。”母亲叹了一口气。
“你家孩子挺瘦啊,小胳膊也没有肉哇……”我不知啥时候把胳膊伸出来了,被中年妇女看见了。
“没办法,家里头也没啥好吃给他呀。”母亲说。
“大姐,这两个鸡蛋给孩子吃吧。”突然,中年妇女从筐里拿出来两个鸡蛋来。
“妹子,这可不行。”母亲说,“你来我家换鸡蛋,鸡蛋没换着,还搭上两个。我不能要!”
我躺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鸡蛋,在她们的手里推来推去……
最后,中年妇女说:“大姐,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看在孩子的面上,你收下吧!”她把鸡蛋往我枕边一放,就急忙走出去了……
也许是好长时间没吃到鸡蛋了,当母亲把扒好的鸡蛋递到我手上时,我闻到了鸡蛋的香味,简直是无法形容了……现在,只好用沁人心脾一词,来形容当时的感受了。
在我长大成人后,有过无数次的大小感动。可最让我记忆犹新的,仍是自己在孩提时的那些感动。当年,无论是卖大块糖的大叔,还是换鸡蛋的大婶……他们都是我素不相识的人。无意之中,却给予了我恩惠。在他们看来,当时算是举手之劳的事,可却在我幼小的心灵上,播下了温暖善意的种子……
人们常说:送人玫瑰,手有余香。这体现的是施善者的情怀。我个人觉得:受人玫瑰,心存芳香。人间自有真情在,滴水之恩意久长。感动是有能量的,尽管有时是一些小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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