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恩.琼斯。是的,现在坐在我对面的是道恩琼斯。不过,他并不是我们公司的老板。或者应该这么说,我们公司只是一家小型人工智能技术服务外包公司,还不配做道恩.琼斯名下的直属企业。而眼前这位外表平易近人的老爷子,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我老板的老板的老板!
在他的加长型豪华轿车里,我木讷得像一尊石像。
“威廉……威廉!”
“……啊,啊?老爷,您叫我……”
“你就不奇怪,你为什么会突然被那个……小光头辞了?”
他叫不出德威奇这种小角色的名字确实一点也不奇怪:“为什么?”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哦……啊?!这是为什么?琼斯老爷”,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个原因,道恩.琼斯是什么级别的人物,我连惹他生气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让他亲自来辞退我。
琼斯若有所思地把头转向窗外,忽然之间空气凝滞了,从他的眼神里漏出的窘态,使我忽然想起刚刚在公司楼下他跟我说的那句话,千万别回家,不然我会后悔的。
“玛格丽特……你是说玛格丽特她怎么了……”,我把目光投向他花白的头发。
“玛格丽特是谁?”
“您刚刚不是叫我最好别回家?”
“……哦,这也是我这次把你带出来的目的……”
好家伙,您叫我出来一趟,有必要直接把我的工作给搅黄了吗?
“就这样说出来,恐怕你不会相信……”
看着我投来专注的目光,琼斯一字一句说道:“你的公寓,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哎呦……”,我一激动,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车顶。
“我没有说谎,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其实早在一周之前,你的公寓就已经不存在了!”
“不可能!不存在是什么意思?那我的玛格丽特呢?我难道,难道每天回家都睡在一个虚幻空间里?琼斯老爷,您,您太会开玩笑了……”,即便眼前这个男人是x城最大的超级大老板,我也不能相信他这么荒诞的话。
“威廉,你冷静些,你听我说”,琼斯从对面坐了过来,搂住我的肩膀,他的手是那样有力,他接着说道:“还记得今天你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吗?”
“声音?”,我一点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声音’。
“你难道忘了吗?”,琼斯的声调不由自主地拔高:“就是让你插那个大胖子眼睛的那个!”
“插眼睛?!……哦,哦!那个……”
“对!”,琼斯也跟着兴奋起来。
“那是一个女人”
“对,还有呢?”
“还有……她说,我还有5秒钟就要休克了……”
“然后呢?”
“然后……可是,这跟我家有什么关系”,我承认,眼前的大老板在跟我讨论一些我也同样感兴趣的事,但是事到如今我反而开始担心起我的家,担心起玛格丽特来。今天早上的无故挂断电话,难道真如琼斯所说……
“她有没有说她是谁?”,琼斯表现出对我脑海中奇怪女人的超强兴趣,却并没有理会我的问题。
“她…她并没有……”
“那她有没有留下什么可以找到她的信息?”,我注意到他枯瘦且布满了白癜风的手紧紧地箍住了我的胳膊。
“也没有……”
“那她……”
“琼斯老爷,您还没告诉我我的家……还有我的妻子玛格丽特……”
“哼……”,琼斯被我打断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又重新正襟危坐,道:“我不是说了,你还是暂时不要知道的好!”
要是换做平时,我一定连一个屁都不敢放,可是现如今觉察到玛格丽特有可能有危险,就算是再大的老板,我也不准备买账。我说道:“您如果不告诉我,还是让我下车吧,我现在就回家去”
说着我就伸手要去开车门,就在这时,忽然一只手从前座伸了出来,紧紧扣住我的手腕,吓了我一跳,而且怎么也挣脱不了。我一抬头,妈呀,虽然前后座之间有一块棕色的玻璃板隔着,但是我确认,前面看不见任何人!
“我刚刚还说了,想知道原因,你跟我走就行了”,琼斯又摆出一副慈祥可亲的面孔,可是我却不能再淡定了。
“我,我,我不去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要下车!”,可胳膊就像被一个石头枷锁给锁住了一般,还有越缩越紧的趋势!
“你们这是绑架!”
“威廉,我们清楚你知道她的信息,还是老实点说出来”,琼斯竟然开始威胁起我来,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知道这些东西。该死,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多倒霉的事发生在我身上!
我已经开始用手狠命锤那个手掌。
“你听着,琼斯,如果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女人的事,我一定告诉你……可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再怎么逼我,也还是这个答案!”
“呵呵,那我就没办法了,你就再忍一忍,等到了那个地方,我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放手,放手!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哦,你听说过,创生之地吗?”
经过了短暂的沉默,我开始疯狂地拖、掰、咬、拽,疯了般要摆脱这个枷锁。
为什么我会这么大反应?你以为创生之地代表着新生,代表着希望吗?它是一个不仅x城,乃至无数人类已知世界,最恐怖的一个以监狱的外表做伪装的地狱!它是一个角斗场,却从来没有输赢,只有生死、它是一个拷问所,就连炼狱里的魔鬼也不敢妄想在里面待上哪怕一分钟!它是一个被那些有钱有权者支配的禁闭岛,他们要人生就生,要人死就死,谓之为创生。
“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挣扎了,否则你会更加痛苦,相信我,到时候你可能会求着我让我杀了你,真的……呵呵呵”
这个糟老头子的笑声逐渐狰狞起来,与此同时,我的脖子一紧,像忽然吞下去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头,原来不知何时,另一只手也从那个看不见人的前座伸了出来,死死地勒住了我的咽喉!
“你……”,我甚至有点怀念帕克,他的手劲跟这个“鬼手”的力量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让他一直受苦,可是别让他死了……”
我真的是难受极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感受过徘徊在死亡边缘的痛苦,每当我被那“鬼手”勒得快断气的时候,它就会突然松开,可是当我刚要吸进去半口气,它又把我的脖子往死里勒!
我从来没觉得几秒钟有这么漫长过,我真想现在就咬舌自尽,可是在我模糊的意识当中,初见玛格丽特时她的笑靥,又把我拉了回来。可是,可是,我真的想就这样睡去,沉沉睡去……
“不要睡!”
“谁?”,是一个女声,有点熟悉。
“做好准备,会有点疼!”
“她在说什么?她是谁?”
忽然!
“滴滴!!!”,一道强光射进了车厢,两只“鬼手”闪电搬撤回,我飞了出去,是的,我真的飞起来了。
是脸先着的地。刚刚的强光晃了我的眼,周围什么都看不见,被勒之后的后遗症令四肢也无法动弹,只听见头顶一片“滴滴”声,这是在马路上吗?
大约十几秒钟过后,眼睛渐渐能适应周围的光线了。印入眼帘的竟一条深不见底、既宽又高的地下隧道,无数悬浮的飞车从头顶高低不齐地飞掠而过。
“威廉!你给我站住!”,还没缓过神来,琼斯的声音从一旁已经散了架的轿车旁传来,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他的身后闪出!
没错,没错,就是他,原来,我之所以看不见前排的他,是因为那并不协调的两肩之上,根本就没有头颅!
“去抓他回来!”,琼斯一声令下,黑影本来离我还有十米的距离,一瞬间竟然凭空横移了七八米,一伸手眼看就要让我重回魔爪!
“滴滴滴滴滴!”,我和黑影同时转头,两道车灯的强光插了进来!
“砰!”
……半空中,我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穿着和自己同款格子衫的一截身子在空中飞,以及琼斯那瞪得眼球都快爆出来的惊讶面孔。
……
……
……
我就这样死了?
……
……
可是,玛格丽特她……
玛格丽特,今天我真的是太倒霉了……
“酒呢?亲爱的,你怎么总是丢三落四,我早上就告诉你,叫你别忘了去拿我定的红酒……哼!”
“亲爱的,真的抱歉,我今天的遭遇真是太……”
“当当当当!你看,哈哈,我骗你的啦,酒我早就拿回来了……”
“啊!你太坏了!”
“今天是我们搬来x城一周年的纪念日,你记得吗,威廉?”
“我当然记得……可是,玛格丽特,你还记得早上那个电话吗,你怎么突然挂了”
“电话?什么电话?”
“你忘了吗?我让你帮我看那个便条……”
“没有啊,你在说什么傻话,亲爱的”
咦,桌子上并没有便条纸。
“你要便条干什么?”
“亲爱的,其实……其实,我今天被辞退了……”
“我们把红酒打开怎么样,威廉,你去抽屉看看开瓶器在不在”
“亲爱的,难道你无动于衷吗?我被辞退了刚刚……”
“我妈妈说下周要过来,说是要住一段时间,威廉,你不会不同意吧”
“我……玛格丽特……”
“哼~哼哼~亲爱的,你听我唱得怎么样?”
“你…”,这是谁?
“亲爱的,你不舒服吗?”
她不是玛格丽特。
“亲爱的?你发烧了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难难难难难难难难难难难难难难难难难难难难难难难难难难……看?”
我要离开这里,这里不对劲,真不对劲!
“我煎牛排啦”
“刺啦……”
“咳咳咳……哎呀,呛到眼睛了……快帮我吹吹,威廉”
啊!她的头竟然就这么扭了过来!可身子还对着炉子!
“亲爱的,你怎么了,你逃逃逃逃逃逃逃逃逃逃逃逃逃逃逃逃逃逃逃逃逃逃逃逃……什么啊”
“你不要过来!”
“……哈哈,你忘啦?!我们家早就没了,你还要去哪里?”
“你,你……你不是……”
“我就是啊……威廉,你不要我了吗?”
“威廉……威廉……威威威威威威威威威威威威威威威……威廉!”
“威廉!”
……
……
……
“威廉!威廉!”
“啊!”
白色。白色的房间。只不过眼睛一闭一睁的瞬间,周围就都换上了白色。
我在哪里……嘶……头好疼……怎么我的衣服也是白色……啊……玛格丽特!琼斯!帕克!里夫!他们都去哪里了……
我怎么躺在手术台上?人都去哪里了?我得,我得起来……
我也许有一百年没吃过东西了。只能凭毅力重新站起来,却又因为膝盖难以支撑飞扑了出去。
再次抬起头来时,透过白色房间的透明玻璃门,我竟然看见了两个人!两个同样穿着白色紧身服的人。
那是,那是,他是,豪斯先生?怎么会是豪斯先生?
“豪……豪……”,完了,喉咙干得让我似乎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是,我一定要弄出点动静来让他们注意到我。
等等,在他旁边的那是谁?
???!!!
玛丽小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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