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该是十五了?”母亲问。
弟弟按了按电子手表,说:“今儿是阳历八月二日。”
“噢!今朝是十五,月亮圆了唉!咋天上没见来?”母亲自言自语地说。
坐在一旁的我略抬了抬头,并没有看见月亮。视线被高大的老苹果树挡住了,我于是臆测地说:“月亮前些天还在天边上,今天圆了肯定挂在高空,山挡着看不见。”嘴里虽这样说着但眼睛还在不停地寻着月亮。我转了转身子侧着头从苹果树上的叶与叶之间狭小的空隙看见了朦朦的月亮,似圆不圆的。我静静地看着它,想着关于它的美妙传说。自然,想起“团圆”二字来。再看看放在身边等爸爸的椅子,心里不免的有些惆怅了。夜,静得让人窒息。
“唉!这么时候了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呀?”母亲打破了沉默。
弟弟嚷嚷道:“肯定是人家让他吃饭去了。我饿了,先吃嗷,妈!”
“嗯,你先吃!你哥要吃也去吃咳!”母亲转过头来望着我。我仍默默地坐着。
一切又恢复了夜的平静。夕日那些不曾注意的声响,相继钻进了我的耳朵。前方,河水冲击着前进的声音如泣如诉,不再有往日的顺畅。河边田里的青蛙呱呱地叫着,犹如要吃奶的婴儿哭泣似的。“哦——祸,哦祸!”不知身后哪片林子里传来了两声猫头鹰的叫声,清脆得使人颤栗。
“唉,一清早出去的人这时候还不回来,会不会也什么事……,怕只怕中午瞌睡呀!”。
“总不要紧的,刨床他也用了七八上十年了!”母亲自言自语地说。
弟弟打了一个呵欠说:“我要睡”。
“嗯,两个油灯你拿一个去。”母亲应道。
弟弟拿走了油灯,一切又恢复了夜的平静。
我仍默默地坐着,心里真恨弟弟不知道担心爸爸,再想想母亲的话,七八年前的旧事又浮现于脑海。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爸爸捂着包满纱布的手指坐在椅子上,空气令人窒息。我从母亲的问话中得知爸爸的手指碰上了刨床,见骨头了才去借两块钱包扎了一下……想着,想着,心跳得更加厉害了。我索性站起来踱到院子边上看了看月亮又望着爸爸回家必经的路静静地听着……
“娃,你也吃,吃了睡吧!我等一会儿,也去睡。母亲催促着。
“我今天晚上不饿,我去睡了嗷!”我借故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的房间有些背光,我摸索着躺在自己的床上静静地听着,听到的只有那些平日不曾注意的声音。偶尔,虫子蛀椽木的动静也格外鲜明,“叮、喳”的响。这响声伴和着心跳的“咚咚”声,我躺在床上仍静静地听着……
“唉,自己不早点回来,也不知道家里人多操心呐!”母亲喃喃自语着。
我翻动了一下身子,知道母亲要去睡了,心里默默地为父亲祝福。在祝福的心声中,我快乐地进入了梦乡,终于听到了父亲苍劲而有力的脚步声。
2002年寂雪于双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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