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路上适合关掉Wi-Fi，打开心目，认知自我；观浮世，察民生，品人情。
住在瑞士八个春夏秋冬，即使手中护照换了颜色，那一纸文书的底色变成了艳红的方块上洁白的十字，我依旧时常生出客居他乡的感慨。
冬去春来，一晃又过了两年。换了发型，换了衣装，不改的惟有对家乡那一抹纯真的怀念。
（一）旅途
有人以为，旅途上适合吃喝玩乐，尽情放松，疯狂采购；看风景，吃美食，睡大觉。
我以为，旅途路上适合关掉Wi-Fi，打开心目，认知自我；观浮世，察民生，品人情。
轻装独自踏上归程，心静如古井深潭，竟是无喜忧，亦无悲欢。
单程三个飞机，一整日辗转，三次取了行李又再次托运，每个机场都有不同的体会，不同的机遇。那一日的旅途胜过我在家一周。旅途路上见到的是不同的人，不同的风景。
清晨七点在日内瓦登机，机场安静得有些空旷。坐在落地窗边伴着窗外升降的飞机，画着喝奶茶低头看手机的外国小哥。完了，我把画拿给对方看。
“Je vousai dessiné.” 我把你画下来了，我说。
“C’est très bien fait, ça me ressemble, c’est même élogieux ! ” 画的很像，甚至比本人漂亮，他答道。
在荷兰阿姆斯特丹机场，我买了一本英文书和两张明信片。
托运行李排了很长的队，趁这个机会和日本游客练了练日语，我先是问她们，我有没有站错队，然后开始闲聊。
聊天中学到了几个新词：
預ける あずける ——托运
搭乗とうじょう ——登机
育つ そだつ ——长大
在飞机上，我旁边坐着一个定居荷兰的德国小哥，开一家造船的公司，去青岛做买卖呆一个星期。于是，我们开始用德语交谈，从学校聊到中国小吃，不会的词用英语翻译。
鉴于他在北京有一天的时间，我建议他去前门大街转转，并向他推荐了老北京炸酱面和糖葫芦，跟他解释了什么是馒头、包子、豆沙包，油条、汤圆、豆腐脑 ;告诉他中国人早餐喝豆浆和粥，也吃混沌和面条……
到中国时早上六点不到，空气潮湿但还算清爽，天空被乌云压得密不透风，机场大楼里的大理石地被清洁工人擦拭得光洁发亮。
本以为在机场等待定会无聊，可谁知竟没有注意到时间晃晃悠悠地悄悄溜走。在机场的晨光里翻开新书，等待着霞光在地平线上变浓又变淡。在候机室里选座位也是有讲究的，看哪里人不多又不少，看哪里有人静止不动适合做我的模特。
见有个人拿着和我家里一模一样的儒林外史，就和他攀谈攀谈。看见机场工作的阿姨摘下一盆盆插在墙上做装饰的花，就上前观摩观摩。
如果说，旅途是一根单行线，那么每一个在旅途路上有幸相会的路人就是单行线上的一个小岔口，既让旅人有机会得见道路两旁的风景，又可以引水灌溉道路两旁的鲜花。
（二）一老一少
在北京候机时发生的一段小插曲让我印象颇为深刻。
我身边坐着一个又瘦又小皮肤黝黑的老人，穿着空荡荡的白衬衫，带着一顶草帽，操着南方土话，活脱脱的乡下老爷子。老人独自领着两个孙子，一个看上去十五岁左右，另一个大概七八岁，两个人安分地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不说一句话。哥哥一直在玩手机，弟弟无事可做，只能瞅着哥哥打游戏。反倒是老人不停地走来走去，说话声又很大，虽然南方的方言我一句也听不懂，但多少能猜到他是在说那两个孙子。
我本来坐在他们旁边在画画，忽然老人提着一个包裹走过来，直接将放在了我的椅子边上，仿佛根本没看见我这个人。我瞥了他们一眼，老人正自顾自地大声和孙子说着话。我于是一声不吭地挪了个椅子。过了一阵，老人又提溜来一包零食，我一看都是些给我我都不愿吃的垃圾食品。大的男孩依旧在玩手机，小的那个正在吃老人递过去的东西。零食那东西似乎不怎么合他的胃口，他啃了啃说不想吃了，因为咬不动。
老人骂骂咧咧地端起一瓶水走到他身边道：“你喝水哇，喝水不久好了嘛！”
看那样子，竟是逼着小孩吞药似的。那孩子哭丧着脸也不反抗，显然是在爷爷积威之下早就学会了无声顺从。接连几次都是老人一边骂，一边将水递到他嘴边。等小男孩儿好不容易吃完，老人粗暴地拿纸给他擦嘴，然后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拎起来，继续粗暴地打扫他身上的饼干渣儿。
“看你怎么吃得这么脏哩！”
我早就停下笔静静地观察着,几乎忍不住要出手相助那个可怜又倔强的孩子。那之后，老人不听地批评着小男孩儿，一会儿是因为他把脚翘到椅子上来了，一会是因为他跪在椅子上转过身去了……
设想一个正常的孩子，在什么玩具、休闲品都没有的情况下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说已实属不易，又怎能要求他一动不动？眼看着小男孩眼底渐渐涌起委屈的泪水，我终于开口了。
我拍拍老人的肩，待他转身，我展开亲和攻势：“爷爷，他们俩是您的孙子吧。”
老人愣了一下，随即朴实地笑了笑，“是，这两个是我孙子。”
“他们是哥俩儿 ? ”
“他们两个几岁了？”
“您是从哪儿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终于让我弄清了大概。老人家住南京，在北京打工了很多年，了解北京的所有景点，所以趁着暑假独自带着两个孙子来北京玩。两个孩子是堂兄弟，大的上初三，小的十岁。
问候环节结束，我直奔主题。
“我刚才也看到了，您在说您的孙子，可我觉得他挺听话的，也没做什么错事。在公共场合还是小点声的好，也给孩子留点面子……”
“是是是，”不出所料，老人对孙子虽严，一到外人面前就没了脾气，变成和蔼可亲的邻家大爷。
见战术奏效，我再接再厉：“这个年龄的孩子有点淘气也很正常，您也没必要要求太严……“
“孩子就得从小严加管教。“这一点上老人家毫不松口。“你不知道，这小子脾气怪着哩！小小年纪也不爱笑……”
我心想，这不是被您管教出来的吗？
“可是您的孙子已经很听话了，不吵不闹，您想想，什么玩具也没有，让一个孩子干坐在那里，他不会很无聊吗？您可以带本书给他看啊，或者给他个玩具……“
“他有玩具。” 老人说着从杂志架上抽出一本杂志，递给小男孩儿，“给你，你看看这个。”
孩子瞥了一眼，毫无兴趣地将杂志塞回爷爷手里。
“你说说你，从这里面你能学到很多知识，你知不知道哩！”
我满头黑线，看来这代沟很深啊……
我继续和老人家聊天，我说，孩子已经十岁了，不是三岁，很多事他自己会做了就让他自己做，比如喝水啦，吃完饭自己擦嘴啦，还有自己的东西自己拿等等。老人连连点头称是。
然后，老人又对小孙子说道：“这个姐姐关心你咧，你还不说谢谢？”
小男孩儿不说话，扁平的小脸儿上两只细缝似的眼睛紧盯着脚下，眼圈红红的。
我试图和他攀谈，他却不吱声，反倒是哥哥开口了：
“你说他也没用，他这脾气就这样，你看他答应的好好的，没过一会儿就忘了。”
眨眨眼，我反应过来他在说他爷爷。
这一刻，我忽觉心口仿佛被一块名叫悲哀的大石压住了。是啊，我真是多此一举。这对祖孙像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知是经历过什么样的教育，不知是被头顶哪座大山镇压许久，那个十岁的孩子已经失去了性格中所有锋利与傲气：漆黑的眸子里毫无神采，毫无顽皮，仿佛一个独自黯然神伤的木娃娃。我想到了四个字：逆来顺受。在这样苛刻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是否多半像他一样学会了屈服与顺从，沉默与妥协？我可以肯定的是，将来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社会上，他们会缺乏自信，不敢质疑权威，不敢提出不一样的意见；他们只会选择在别人的旗下臣服。
我为他们深感悲哀，也为自己深感庆幸。我的父母不宠溺，亦不苛求，在精神上教会我做自己的主人，在物质上给予我充裕的资源。伴我长大的姥姥虽然严格，却很讲道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错了姥姥会疾言厉色地批评，自己错了姥姥会不假思索地道歉。
是以，我以为，正确的教育方式决定了孩子长大后的性情和人生的境界。
（三）早市
曾经很羡慕那些会旅游的在旅游路上寻访一个个小镇的老外，他们用相机录下短片，带领大家走进当地的集市和小镇。
不知何时，我也喜欢起逛菜市场来，喜欢和卖菜的阿姨讨价还价，喜欢品尝当地新鲜的水果蔬菜。早市对我的吸引力远超过普通超市，是因为它的热闹和它的活力。逛一个地方的早市，就能进一步了解一个地方的民生。法国的早市一般从九点开到十一点左右，可中国的早市从五点开到八点，是真正的“早”市。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中国人普遍起得早，而欧洲人普遍喜欢睡懒觉。
欧洲的早市空气清新街道干净，有卖新鲜蔬果的，卖奶酪的，卖面包的，卖香肠的，卖糖果的；中国的早市人潮涌动热闹非凡，有卖水果蔬菜的，有卖咸菜的，卖干豆腐的，卖小笼包的，卖馒头煎饼的，卖面条馄饨的……
欧洲的早市若是溪流，中国的早市就是瀑布。欧洲的早市上所有果蔬用一个个篮筐装得整齐，上面标着价签，顾客路过了便一目了然。而在中国，价钱是靠口口相传的。
卖菜的人有的吆喝着“香瓜，新鲜的香瓜十块钱五斤喽”，有的从摊儿上摆着大喇叭里放出带有东北口音的“煎饼果子豆浆嘞”，引得我东瞅瞅西瞧瞧，即使什么都不买也不亦乐乎。在卖瓜的那儿尝口瓜，卖桃儿的那儿尝口桃，也不管洗了没洗，好吃了就挑上几斤，闻闻哪个香，捏捏哪个软也是正常的。
这让我我想起几年前去意大利朋友家的经历。在意大利的超市，挑水果都要戴上塑料手套，逛超市时我习惯性地捏一捏哪个水果熟透了，可朋友告诉我，这样挑挑拣拣的不好，你都摸脏了，抓坏了，别人买回家还怎么吃呢？
中国的菜市场有待改善的是环境：地上散落着瓜皮菜叶塑料袋，脏水浸湿路面，流到遍是垃圾的下水道里，苍蝇横飞，落在新出锅的馒头上……
我只能长叹一声，环境的改善需要素质的提高，而素质的提高需要大众的觉醒。
（四）扫墓
回国后的第三天，我们一大家子14口人去农村给姥爷上坟。
农村的房子似乎比记忆中更干净更敞亮了，菜园整整齐齐地被一片绿色覆盖，笼子里的鸡鸭鹅乱哄哄地吵嚷着示威，让人不敢靠近。
房子是砖砌的平房，进门泥土地上立着灶台和洗手池，灶台上坐着一口巨大的锅，和记忆中无二。卧室里一张炕，炕边是钉在墙上的一排衣柜，典型的北方陈设。天冷时炕下可以烧柴火，炕头立马就会热起来，妈妈和姥姥小时候睡的就是这种炕。
姥爷的坟在山里，我惊讶地发现坟前原本挺拔的针叶松被砍掉许多，本是绿叶成荫，如今满目疮痍，一颗颗树墩好不扎眼，冒昧地鹤立鸡群，闯入这遍野苍翠。
在中国，我从未见过墓园，但在欧洲，公墓四处可见，住在墓地旁边的人们皆不以为忤。我家附近就有一小片墓地，跑步时常路过。墓碑都是十字架形的，想必是基督徒的墓地。有一次，我还在家门口的小教堂看见过一口棺材呢！按规定，公墓里的棺材可以停放三至五年，过了规定期限再起棺将遗体火葬。
姥爷所在的地方是老家的祖坟，对于生性不羁，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姥爷来说，这片山林该是个很好的归属吧。
家里我最崇拜的大概就是这个印象不深的姥爷，关于他的事迹大多都是从妈妈口中听来的。姥爷生前极有艺术天赋，心灵手巧，剪纸、写毛笔字、做木匠活都是一绝。小时候我见过姥爷剪的白菜窗花，依稀记得那巧夺天工细致入微的设计。家里的床和衣橱都是姥爷亲自做的，刷墙铺瓦，雕花篆刻，写对联、贴窗花，都是姥爷的拿手活。姥爷还会打猎，上山猎过麻雀、野鸡和狍子。听姥姥说，街坊邻居家盖房子也都请姥爷去帮忙，因为村子里数姥爷最能干。偏生这种费力气的活儿姥爷每次都欣然应下，报酬就是一碗在当时很丰盛的饺子或者红烧肉。
姥爷去得早，什么都没给我们留下。那时我还小，又何曾知道去保护旧日的一草一木，一字一画？曾经的剪纸与窗花，木工与春联，早就在多次搬家中荡然无存，只在活着的人心中留下无限遗憾。
这次去看姥爷的队伍格外壮大，有姥姥和姥姥的两个妹妹和妹夫，有姥姥的两个女儿，也就是妈妈和大姨，带着彼此的家人，有我和表姐，还有第一次来看姥爷我的亲弟弟。大家按照中国的老规矩摆上贡品，一边烧着纸钱和假元宝，一边给九泉之下的故人送去祝福并渴求保佑。姥爷生前爱喝酒，爱抽烟，这两样恶习使他早早地丢掉了性命。
这次去看姥爷的队伍格外壮大，一大家子，十四口人，有老有少，上个坟热热闹闹的。大家按照中国的老规矩摆上贡品，一边烧着纸钱和假元宝，一边给九泉之下的故人送去祝福并渴求保佑。
让我愤慨的小插曲是在烧完纸钱之后大家把作为贡品的水果和馒头也扔进了灰烬中付之一炬。我是绝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新鲜的香蕉和熟透了的水蜜桃还有白白胖胖的大馒头就这么被烧掉的，所以我抗议地去拯救这些食物，闹了段不愉快。
我只知道食物是不能浪费的，死人是不需要吃饭的，如此而已。摆在墓碑前沾沾仙气也就罢了，却把好好的食物烧掉（尤其在大家都饿着肚子的时候）那就是浪费。我虽说是比较恋旧之人，却最不由自主地反感这种陈旧的习俗。老一辈们循规蹈矩，父辈们不论信与不信都保持尊重，而到了我们这一辈，这些乡俗定然很难再延续了。
在我心里，上坟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在电影里，上坟的人都是在雨天里撑着一柄黑伞怀抱一捧白玫瑰脚步沉重地来到墓前，满面哀伤地凝视着墓碑，仿佛上天都知道，是那一抹苍凉凝成了冰凉的雨滴。
所以我只是看着，漠然地看着，机械地往火堆里扔进一捆纸钱，然后看着它在灰里枯萎，被滚烫的火苗吞噬。
我想，有些事情，适合一个人做。
要是我心爱的人死了，我应该是一个人，白衣布裳，抱着一捧纯白的茶花，提着一壶清酒，独自去上坟。我也许会轻抿一口酒的苦涩，让那郁郁的浓烈直窜入心底，然后毫无顾忌地让眼泪流出来，浸润泥土。我也许只是背对着坟头盘膝而坐，拿着一本书，或者一个画架。我不会说话，因为舍不得打破天地间的宁静。我也许选择且听风吟，任风代我鬼哭狼嚎去吧。
其实，人死了又怎会再在乎活着的人给他选了个什么样的长眠之地？那一座座墓碑，不过是给生者聊以慰藉罢了。
姥姥说，死后要把骨灰扬在海里，她喜欢水，更喜欢海水，她还喜欢旅游，所以死后要让她的骨灰顺江而下，流入四海。姥姥还说，死后就把骨灰喂给鱼儿吧，到时化作一抷黄土，归散天地，也不需后人去祭拜了。
小时候，我想，这怎么行，姥姥是我在世上最喜欢的人，我不要她离开我，即使死后我也要想办法将她的遗体保存完好。长大了，我想，生命本该如此，来自天地便回归天地，何必封在一个漆黑的小盒子里呢？江河苍茫，瀚海浩荡，以山水为墓，天地为冢，那该是多么洒脱、快意？想她了，我就去看看葱翠的山，瓦蓝的湖，秋水长天依稀是她的身影，冬雪凝霜依稀是她的模样。
有的有钱人死后花重金将自己的遗体保存完好，为着有朝一日高科技或许能将其复活。还有公司在研发app，希望将死去的人在虚拟世界复原。
人类对生死一向执着得很。
（五）饮食
在中国，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与外国人不同，中国人吃饭很讲究，做菜也糊弄不得，请客更是要丰盛隆重。
这次回家，吃得最好的，是去祭拜姥爷之后在农村的饭店点的那一桌东北家常菜。那顿饭在记忆中最为可口，是因为那是这次回国第一次下饭馆，还是因为那些菜皆来自姥爷的家乡？
各国特色我自认为见过不少，但最怀念的还是简单质朴的乡土味道。我不喜高档饭店里花哨的菜，精致的摆盘却空有其表，酸甜的调料代替了天然的味道，机械的做法失去了大火烹调铁锅清炖的香嫩可口。吃的不只是菜，还是乡土地气，和餐桌的转盘上传递的人情味。农村的小饭店里，菜是当地农民种的菜，鱼是屋后池塘里的鱼，吃起来自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饭店后院的池塘和凉亭
外国人吃饭一人一盘，有头盘有主餐，每人只吃自己盘里的，而中国的传统是菜摆在桌子中间大家分享。我最喜欢的莫过于吃饭时齐聚一桌，几样小菜荤素搭配摆在中央，大家想吃什么就夹什么。不像在国外，不论在家还是去饭店，吃饭都是每人一盘，大大降低了菜的多样性，而且量的多少无法控制。
在国外吃饭时，每个人都会把盘子里吃得干干净净。而中国的点菜方式缺点在于奢侈浪费。为了好生招待客人，点的菜总是超过能吃的量，明知浪费也要摆满桌子为了看上去丰盛，成全了面子，忘记了浪费本就可耻。
何为面子？
我在这里郑重陈述个人之见：在一个依旧有人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在一个地球资源支出远超预测的年代，为了面子而讲究面子，明知不对却还将错就错，本身就是不负责任，没有觉悟的行为。虽说我个人不在乎去尝试一番苦行僧般青灯古佛的修行，但却无权要求其他人和我一样摒除自己喜爱之物。多数人本就是自私的，最先要顾及的定然是自己的冷暖温饱，然后又开始讲究营养口味，开始追求物质升华……
虽说我不能妄言自己超然世外，但我要说的是，生活中不应只调温暖与舒适的去享受，而是应适当地用规矩约束自己，为自己树立原则以磨练意志。有一些小习惯，虽不说能够改变世界，却能升华自己的生活，将自己的境界提升到新高度，比如坚持运动，改善饮食，拒绝垃圾食品，或者减少垃圾排放。
（六）起居
说到饮食，自然而然会谈到起居。现如今我也算是从青年旅馆到北京招待外国来宾的四星级酒店都住过的人了（还未住过帐篷野营是个遗憾），便来点评点评所住之处。
来北京之前先去了大姨家和姥姥姥爷家，发现了一个让人心痛的事实，那就是垃圾处理得不够到位。
大姨家在长春，小区里刚开始实行垃圾分类，食物造成的可分解垃圾和塑料类的难分解垃圾应分别装在两个不同的垃圾箱里，可许多人只是把垃圾袋放在垃圾箱旁不管了，等着环卫工人去收拾。
姥姥爷家在敦化，一个小城市，好在物美价廉，但小区却是遍地垃圾实难入目：有烟头，冰淇淋包装纸，塑料袋，水瓶，面巾纸，烟盒等等。
在瑞士有自愿者发起的自主捡垃圾活动，这要是放在中国，捡垃圾的志愿者们都会崩溃的……
住在酒店，我只希望房间能够宽敞舒适，最好有张可以写字的桌子，有间可以淋浴的卫生间，若是天很热再有个空调。配上自助早餐就更好了。（这么说来，上一个让我十分满意的下榻之处难到是医院的……病房？）若只是为了过夜，那么有张床就足够了。
还记得在瑞士，小学高年级和初中每年都会有一次强制性的集体出游，一个星期的时间，或是去滑雪，或是去爬山，常常是去一个小山村里住木屋（chalet），每人带一个睡袋。有时候房间里会有蜘蛛和死苍蝇，有一次甚至一个班19个女生同住一屋，上下铺的宽度大概只有一个大箱子那么宽。
选择住宿地，要看的还是性价比。要是独自旅游，那么单人间里有一张床便足够了，因为可能在外面逛到很晚，回来倒头便睡。要是全家一起，那么 Airbnb 式的公寓再合适不过了。
还记得几年前在北京的那晚我睡的是两张床……之间的地板，今年居然荣升四星级酒店了。为什么？因为我成了“外国来宾”，可笑不？这才知道，按规定外国人必须住三星级以上的酒店，所以即使想找个简陋之处借宿一晚都很难。于是，住在北京的这几晚相当豪华，住宿费也相当高昂。早餐晚餐中西结合，以西餐为主，用的是擦得发亮的刀叉碗盘，吃的是地地道道的西餐自助。
（六）休闲
陪姥姥一起散步，下五子棋，凑上四个人一起打牌，去公园写生，给身边的人画像，和姐姐还有大姨逛街，陪妈妈看场电影，都是在平时不可奢求的休闲。
北京前门
最喜欢的是去书店，品字画。在北京去了一趟琉璃厂，尽是复古的楼阁小阙，灯笼映牌坊，山水缀华裳。路旁，掀起挡门的布帘，便能走进一家家小书店，书香袅袅散进长街；屋前，拨开一扇扇雕窗木门，便能走进一间间书斋墨坊，墨香徐徐飘入古巷。
北京琉璃厂
这样的地方谁不心仪，只是可怜了双脚：便是逛到脚底疼痛，眼睛也是舍不得离开的。
对比平日里的生活，和家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显得很热闹，一个人尚可自言自语，人多了凑在一起又怎能不说话？几乎每一刻都有声音侵入耳膜，跑到脑海里肆无忌惮地喧嚣。
我本不喜吵闹，却在这一刻选择了放弃抵抗，脑海中响起那首歌：“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藏海花.天葬.三日静寂——河图）
这样的声音，又能再听到几次呢？
在家乡度过的平淡而闲适的日子，和那些不曾淡忘的往昔融合在一起，是我记忆中最美丽的画面。
一年一年，岁月无言，光阴不眨眼，凋谢了谁明丽的笑颜。
一年一年，平添思念，辗转空流连，尘封了谁当初的誓言。
（七）后记
我被问到过最多的问题是“中国和瑞士你更喜欢哪一个”。
如今，我找到了一个最恰当的比喻。
坐飞机飞回北京时恰逢大雾，整座城市云里雾里踪影难寻，只余数座高楼穿破蒙蒙雾色仿佛飘浮在云海里，忽隐忽现。乍看是惊艳，再看是摄影家遇上了天下奇观、考古者遇到了奇珍异宝的心潮澎湃。那片土地，总是能与我的心产生共鸣的。
飞机上俯瞰北京
而瑞士则不一样。回到瑞士时天也是灰蒙蒙的，形状各异的云朵堆在天上，厚厚的毛绒绒的像棉花，恨不得堵住飞机的去路。透过云海往下看，是我熟悉的土地。这片土地，勾不起回忆，勾不起喜忧，能形容它的只有熟悉二字。
飞渡日内瓦湖
如果说，在中国我看到了过去，那么，在瑞士，我看到了现在。
现在科技更发达，生活水平有了质的飞跃，可有些美好永远属于过去，无法忘怀，亦无法被代替。
至于未来在何处，我仍不知晓。
所有照片皆来自手机摄影+后期加工，如有对P图神器或我在旅行路上画的画感兴趣的可以在评论中告诉我哦！（最近经一朋友影响开始喜欢摄影，所以blog里就多了许多照片……）
数了一下，这篇游记共 7000+字（我终于勤快了一回），在此花费的时间不可量度，所以如果这篇文章给你带来了一点点思考或者感慨，点个赞吧 ;)
2019.8.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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