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相信,世界上真的不会有别的男人会这样爱你。
当不幸降临的那一刻,我的世界是灰色的,是坍塌的。所有的言语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面对无法挽回的结局,我还在恍恍惚惚,父亲毅然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要为我置一处房产,让我有一处屋檐可以遮蔽风雨,有一张小床能进入梦乡,有一个餐桌可以食生活之味。
第一天,父亲从县城一路坐火车而来,我在北站接到了风尘仆仆的他,刚毅的面容因为担心我,而变得憔悴不堪,背上偌大的背包,被东西撑得鼓鼓的,像是一个随时准备爆炸的炸弹。我本想抢过去,却被他果断的拒绝了,在过安检的时候,我搭了把手,才发现那竟是我无法承受的重量。当命运给了我当头的一棒,是父亲一手撑起了我头上的天,一手将我从地下扶起。
一路地铁,他就护着他的包,看得紧紧的。威严的像是一个狮子,紧盯着外来者,以防他人侵犯他的领地。好不容易到了住处,卸下包裹,汗浸的背就像一张没有边界的地图,他冲着我笑,分明是胜利的模样,我好奇的看着他打开包裹。三包花生,这花生对胃好,你最近估计是没怎么吃好饭。两瓶罐头,小时候,你一生病就嚷着要吃桃罐头。这是钱,四十万,爸准备给你买个房子,你总不能老住在别人家里。
好,这是我唯一能说出来的词。我看着父亲默默的在收拾东西,一边拾掇,一边讲。你上你的班,房子爸来看,最后你看好了,我就定。
第二天,父亲电话过来,问我要不要去看一处房子,他相中了,我简单的拒绝了,并说明了理由。现在,我不愿去想那些所谓的物质条件,是好,是坏,全凭父亲做主。
第三天,父亲,告诉我,房子定了,晚上把钥匙给你,一个月后过户,钱是不够的,从亲戚借了些,爸慢慢还就好,你自己在外,一定照顾好自己。
第四天,送走了父亲,我才有勇气,拿着生锈的钥匙,开启了那扇破旧的铁门,门好难开,我用力踹了几脚,无济于事。我愣在哪里,望着这象征着新生活的大门,为何就那么难以介入。我嘴唇蠕动着,不停地咽着口水,喉咙一上一下。最后试一次,心里默念道。
钥匙插进孔道,慢慢感受他们贴合在一起,轻轻旋动,一圈、两圈,门开了。原来这一切,并不难,只是我把它想象的太可怕了。房间不小,采光很好,楼层不高,清净不少,陈设不算破旧,但仍需改造一番。
无聊的时候,偶尔来这里,发发呆,心里默念,这是我的。可我依旧不是那么开心,有些自责,父母养育多年,却没能学好一番技能,弄得像风餐露宿似的,甚至还需要半百的父母为我操心劳累。
一个月后,在政务服务中心,交了八十元的工本费,我领到了房产证。红色的封皮,赫然的写着房屋所有权证,几个鎏金大字。本很薄,一共四五页,要紧的那页上写着我的名字和单独所有权。我坐在等候椅上,心里的门一紧,牵动着神经系统,系统给泪器下达指令,命令它产生眼泪,顺着泪腺流出。泪水已抵达眼眶,却被安全系统截回。我在等候椅上不知坐了许久,合起本子,离开了。
房子是我的了,父亲开始忙着装修,基本的墙面和地砖都不用更换。父亲开始跑家具市场,拿着他的一米卷尺,量一下沙发的长度,测一下餐桌的高度,大脑中飞速的构建着家的模样。
你上你的班,我来弄。父亲还是果断的那句话。原本发红包都需要母亲交三四遍的父亲,被逼的学会用了导航,而且是无师自通。父亲像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不停地忙碌着,他将岁月抛掷脑后,一心想着快些弄好,能让我安稳些。
一个礼拜,父亲将所有的大件置办完毕,剩下的就交给你了,你看着弄,慢慢来,挑你喜欢的。有钱没?爸给你留点。
父亲走后,我躺在床上,再次念叨,这是我的,我的。恩,是我的了,就是我的了,别人抢不走了,不管怎么折腾都是我的了。我的心突然被它填进去一块。恩,心里有东西了,我得保护好的我房子,搭理好我的生活,我好像要有很多活要干。恩,我得起来了,我得去量尺寸,去买沙发套,去买坐垫,去买镜子和晾衣架。有好多事需要我去做呢。
之后的日子里,每天父亲都会询问我装修的进度。我兴奋的告诉他,我买了粉色的床单,终于觉得自己是一个女孩子了。我买了小小的书柜,我的书都摆在上面,感觉看书就不用吃饭了。我买了新鲜的勿忘我,一进家门,就能瞧见,家里的颜色明亮了,生活也就不只有黑白灰了。
自古以来,父亲的形象一直是威严的、不可侵犯的。无论在那部文艺作品里,父亲都是一个伟岸的角色,他的爱,尤其是对女儿的爱,会影响着孩子看待人生的态度。
从这一刻,我敢断言,不会再有别的男人会像父亲这样爱着我。
而我对他的爱,是那无以言表的感激,和依依不舍的眷恋。
我懂得那额头上的皱纹的来历,
看透了弯曲后背的辛酸,
明白了他愿拼尽全力,只求我一世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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