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为你做一桌好菜】第七章 听老大讲过去的故事
每年春天，云起手背上总会有些小水泡长出来，看了医生，说是体内湿气重的表现。
今年雨水开始多起来的时候，木容就煮红豆薏仁水给大家喝。木容虽然不爱搭理人，在饮食上对大家还是照顾有加的。再加上李诚在失恋后，晚上经常拉着他去打球，云起发现这个春天他的湿气好像没那么重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的感情生活也是这样。
云起的女朋友，卓心兰，比云起小五岁，说起来也已经40了，是家公司高管，每天和云起一样忙碌。云起比较喜欢这样忙碌的女朋友，给了他很多的空间。
两人在一起差不多三年了，基本上一周会在一起一次，都是在心兰家。有时候，云起也会带心兰到自己家吃个饭，享受室友们烹制的美食。
今天是心兰的生日，云起本想在外面订个地方，叫上几个好朋友一起庆祝，心兰表示就想两人在家里过，出去太累了，心兰说。
那当然是要听过生日的。云起提前到相熟的高档餐厅订了外送餐，带上一瓶珍藏的红酒，下午忙好了，便直奔心兰家。心兰还没有回来，云起用心兰给他的钥匙自己进了门。订的花和外送餐如约依次送到，云起细致地布置起了餐桌，蜡烛、鲜花、美食、美酒，全部到位，就等美人了。
七点左右，心兰到家了，因为生日才能在这个点到家，平常是不太可能的。
一进门，云起给了个大大的拥抱，并在心兰耳朵旁说了句：“宝宝，生日快乐！”
心兰开心地咯咯笑起来，抱住云起的脸狂亲了几下，云起索性一直把她抱到了餐桌旁。再强的女人，都敌不过鲜花的诱惑，桌上那一大捧粉色芍药，引来心兰的尖叫，又是抱住云起一阵狂吻。
两人坐下来后，心兰眼睛扫了一遍桌上的菜，打趣道：“吃着川菜，喝着红酒，点着蜡烛，我们还真是品位独特啊。”云起笑笑：“自己高兴就好，又不是活给谁看。”
心兰搛起一块鸡肉往嘴里送：“呜呜，鲜，香，辣，真带劲。”心兰囔囔着。想是上一天班，要得到释放，心兰把桌上的菜都吃了个遍，才停下来，抿了口酒，长吁一口气：“美食，美酒，美男，夫复何求。”
云起被心兰逗得笑起来，和心兰碰了个杯。
说起来，心兰这个样子也是他喜欢的原因之一，酣畅淋漓。
差不多时间到了，云起将精心准备好的礼物盒子拿出来，心兰已经微醺了，看到盒子后，笑笑地说：“这是不是我最想要的呀。”
“必须的。”云起非常自信。
“是吗？”心兰笑嘻嘻地，扬起手来，伸到云起面前：“那给我戴上吧。”
云起有点楞了，不过还是打开了。是一条项链，低调精致，夏天就要来了，正是需要这样一条项链来搭配的时候。云起是花了心思准备的。
“喜欢吧？”云起低声问道。
“喜欢，但不是我最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一枚套住我的戒指。”心兰借着酒意说。
气氛突然就不对起来，两人一时无话。心兰在自斟自饮了几杯后，还是开口了。
“本来每年生日，我都会和很多朋友一起好好热闹下。今年不想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心兰停下来，幽幽地看着云起。云起明智地没有回答，这时候于他，闭嘴是最好的选择。
“是因为前两天，我妈妈给我打电话，说我过完这个生日就40了。我妈说，因为怕自己的宝贝女儿下半辈子没有人作伴，她一直睡不好觉，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说到这里，心兰又喝了口酒，再说道：“一直以来，我以为给了家人足够多的保障和快乐，却没想到已经成了老母亲的心病了。我意识到，我不能只顾自己快活而不顾及家人的感受。当然，还有我自身的需求，是时候要考虑以后的事情了。”说到这里，心兰突然坐直了身子，略带紧张地问云起：“所以，我想问你，我们俩的未来会是怎样？”
云起没有作声，只是闷头喝酒。
“所以，你的计划里，我们是没有未来的是不是？”心兰手撑着头，继续问云起。
还是没有一点回应，心兰干涩地笑了笑：“是我不够好？”
“不，不是。”云起慌忙摇头：“是我的问题，是我不够好。”
“哈，你这话说得，最完美的理由哈。”
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
“算了，我已经累了，想休息了。这段时间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想想清楚吧。”心兰无力地说。
此时的心兰，一种从没有过的弱小，云起看着心里很不好受。今天本是想让她高兴高兴的，结果却成了这样。可他也没有办法。
云起只有怏怏地回去。进门的时候，意外地看到李诚和木容在饭桌前边喝边聊。
云起点了下头，回房换了衣服坐他们旁边：“怎么，你俩这是宵夜还是晚饭啊，还喝上了？”确实，按木容的性子，是不会和李诚喝上的。也就是这段时间LINDA总找她麻烦，心里不爽，想着反正正家里和点酒也不会出事情，所以她也就没拒绝李诚的提议。
“晚饭，今天我们回来都晚。想喝就喝了呗，云哥要不一起来点？”李诚简短地回道。
云起本来就打算和他们一起喝点，立即就点了点头，李诚就推过一罐啤酒给他。云起“哧”地一声拉开拉环，也不说话，在那自顾喝了起来。
李诚和木容开始还没觉着，后来发现云起有点不对劲，李诚拍了拍云起的肩：“云哥，别光顾喝酒啊，吃点菜，木容做的酒糟鱼。”
木容的酒糟鱼是一绝，别人用黄酒去鱼腥，木容用的是自酿的米酒。鱼是选那种野生小鲫鱼，在做的过程中酒香四溢，味道鲜中带甜，很是适合宵夜下酒。因为野生小鲫鱼不是很好买到，所以吃这道菜的机会也不大有，只要有做都是被云起他们光盘的。
今天，云起却不是那么想吃，只是对李诚笑笑，又打开了一罐酒。
门口传来了动静，是姚兰回来了，背个大编织袋叮啷咣当地进她屋了。
换好衣服后，姚兰也出来坐到大家身边：“哇，木容姐你做酒糟鱼了啊。”姚兰兴奋地大叫。
许是酒精的作用，木容难得露出笑脸，看着姚兰，推给姚兰一罐酒：“你也一起吃点吧，好久没和我们一起吃晚饭了。”
姚兰也开始吃喝起来。木容见大家吃得欢，又从冰箱里拿出了之前卤好的牛肉来下酒。
大家直觉云起有心事，便都默契地不太说话了，只是陪他喝酒，等他自己开口。
喝完三罐酒，云起才开口：“心兰今天问我那个问题，我回答不出来，她很伤心，好好一个生日，就被我毁了。”
“原来被逼婚了，怪不得，来，我陪云哥好好地喝一次。”李诚了然地拍了拍云起的肩膀，无比同情地说。
木容看着这个四十多岁的英俊男人，想想他的女朋友卓心兰，很般配的两人啊。云起也不像是那种游戏人生的人，按他的说法，两人在一起也三年了，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木容忍不住问道：“云哥，你是不想结婚还是不想和她结婚啊？”
话一出口，木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么私人的问题怎么问得出口？李诚和姚兰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木容自己也悔死了，喃喃地想另外找句话，云起倒是不介意地回答了：“心兰很优秀。是我的问题。我这一生没有办法，结婚。”
他又大口喝了口酒：“我来给你们讲讲我的过去吧。”
云起在90年代出国了。那个时候出国的学生不像现在的孩子，花父母的钱。云起当时是借钱出去的。他硬是吃了三个月的面包，才把欠的钱先还上。云起每天就在学校和打工的地方忙碌，经常在地铁上睡过去而坐错站，日子很清苦。
吴蓓蓓在这个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同样是留学生的蓓蓓，家境比云起好多了，虽然也是打工，就不会像云起那样要同时做两份。蓓蓓对云起很好，发现云起有点营养不良，经常请云起到她住的地方给云起做好吃的补补。自然而然，没多久，身处异国他乡的两人住到了一起。
有了蓓蓓的日子，云起的生活开始不一样起来，多了很多快乐，他的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
在关系稳定后，一年春节两人相伴回国，见过双方家人，把关系定了下来。自此，两人感情更加甜蜜了，一起打工一起赚钱一起存钱，一起憧憬以后的幸福生活，并且说好一回国就结婚。
完成学业后，蓓蓓和云起回国了。几年辛苦地打工，两人回国后也带了笔钱回来，买了套房子还有不少剩余，未来的幸福触手可及。
但是，就是这样的幸福，却被硬生生打断了。云霓是云起的妹妹，泼辣能干，和别人合伙开了家公司，起先还不错，老老实实做生意，前景可观。只是，云霓的生意伙伴是个想发大财的人，一次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笔大单子，说做这一次就会发了，一辈子不用愁了。这笔单子需要先垫付很大一笔钱，公司账上没有这么多，俩人到处弄钱弄不到，鬼迷心窍的云霓跑来打自己哥哥的主意。听完云霓所谓稳赚不赔的大生意后，云起断然拒绝了，并告诫妹妹不要去相信这种不切实际的所谓机会，做好眼下的生意赚实实在在的钱。哪里知道，云霓没听他的，趁他出差不在家，到蓓蓓那里把蓓蓓和云起剩下的钱给骗了去。
后来，云霓的那笔所谓的生意果然赔了个精光，而云起和蓓蓓的钱也打了水漂。
蓓蓓认为，云霓作为云起的亲妹妹，在云起已经拒绝了的情况下，还跑来骗自己说云起已经同意了，来骗他们血汗钱，就逼云起去把钱要回来。
云起心里也气云霓，但毕竟是亲妹妹，又能怎么样。
在一次争吵中，从来没对蓓蓓说过重话的云起说是蓓蓓自己没脑子，把钱给了别人。给的时候都不和他联系。
蓓蓓气急，这是别人吗？如果真的是别人，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把钱给她？是你的亲妹妹，她骗我说你已经同意了，我相信你的眼光，我才会给她。她当时很急，我来不及跟你联系，我怎么知道你家人会利欲熏心到害同胞手足的地步。
这句话戳到云起的痛处。云起当时就反驳，云霓跟你说过是投资，是做生意，做生意就有赚有赔，现在赔了，你就要承担这个后果。
蓓蓓气不过，还跑到云霓老公那里要讨个公道，人家夫妻俩自然是共同利益的，云霓老公不但没有安慰蓓蓓，甚至还数落起了蓓蓓，说如果蓓蓓不给钱，云霓那笔生意就不会做，就不会赔这么多。蓓蓓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蛮不讲理。
就这么一件事情，两个人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作为一个男人，云起想的是钱没了可以再赚；对于蓓蓓来说，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渐渐地，蓓蓓开始变得精神恍惚起来。可怕的是，云起居然没注意到蓓蓓的变化，那个时候的他是不懂得蓓蓓究竟为了哪般要这么不依不饶。就这样，蓓蓓得了严重的忧郁症。她不能看到云霓，一看到就会尖叫，发狂。这样的两人是没办法结婚的。
蓓蓓走了，并且切断了和云起一切的联系。随着时间的流逝，经历了更多人事后的云起，慢慢体会到了当初带给蓓蓓的伤害。那个在他最苦的时候安慰他照顾他的女人，那个给他带来阳光的女人，那个将最好的青春都给了他的女人，而他赵云起回报的却是无尽的伤害。所以，在不确定蓓蓓得到了幸福的情况下，他赵云起也不配有幸福。这是蓓蓓给他的封印，也是云起给自己的惩罚。
听完云起的这段往事，室友们不胜唏嘘。
“不过，云哥，我怎么觉得你讲的那个赵云起和我现在看到的一点都不一样啊，你让我们住你这儿，还不收房租。”良久，姚兰问道。她真的觉得眼前这个有点暖暖的赵云起和故事里那个男人有点不一样。
“嗯，如果不是有缘结识了几位精通佛法的朋友，我还是会和以前一样混蛋。是他们帮助了我，也让我有了，进步，我们今天也才有缘在一起了。当然，我和你们在一起，也是想试着和人更加紧密相处，建立一种良性的人际关系，弥补我不能拥有更亲密更稳固关系的缺憾吧。”
姚兰似懂非懂地点着头。这时木容轻轻说：“你一定要找到蓓蓓。补偿她。”
“是的，这也是我现在的心愿。唯有找到她，确定她幸福，我才能幸福。”
云起像是回答木容，更像是回答自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