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六】章 怎样装满我的米桶?
在天津带班的狗娃,一开始还是把工人调教得规规矩矩,后来看再生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样子,不禁黯然长叹:“长此以往,何以为继?”工地反正也不是自己的,再也不用专心致志于工地上的事,不但开始赌博,还故态复萌,也开始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复生在上海得知天津工地紊乱不堪,忧心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人生是由无数机会换取的结果组成的长卷。有专门的研究发现,每个人一生平均有七次比较大的发展机会。出生到十四岁,这是成长阶段,十四岁开始,每隔七年,都会有一次机会降临。十四岁时,心智已经成熟,开始选择人生的方向。二十一岁,成年的第一次选择开始,人在花甲之年来临之时,基本已无选择。
复生不知道,冥冥之中自己来到上海,就是人生最重要的一次机会。有些机会可遇不可求,抓住了就会改变你一辈子,抓不住你一辈子再也求不来。来到上海,只要踏实肯干,创业也不是想像中那样艰难,发财也就是为了实现自己人生的梦想。只要能够装满自己的“米桶”,让自己的后半生、让自己的子孙后代都不再受到饥饿的困扰,这是复生内心最美好的愿望。
上海的高楼洋房,也是人建成的。自己是人,能为他人建楼,也有可能住进自己建成的楼。这世上一切都在改变,只要努力,只要肯干,没有达不成的目标。偶像牟其中的话又响在耳边:“这个世界上,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办不到的事。”
但眼前的现实是,一切刚有起色,却在“老板们”无度的挥霍下,有可能要一无所有了!
多少个夜晚,复生都站在明泉工地的顶楼上,望着漕宝路上川流不息的行人车辆,在心里焦急地呼喊:“怎么办?怎么办?!”
但没有人回答,也没人听见。
本来想给老家的大哥写信询问,但大哥为晋县市的基建都忙得不可开交,他又从来没有像自己这样在外面打过工,能给自己什么有用的建议吗?还有父母,更是对外面的世界毫无了解,自己都还弄不明白的事情,他们也不会有独到的方法。
虽是焦急,但复生一点也没有想要放弃明泉工地,特别是要和表弟及四弟“分而治之”的想法。既然大家都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为什么在外面打伙求财还要分你我?那份最原始的情感,始终让复生羞于背弃亲人和亲情。复生也不知道,水桶最短的那片木板,决定了水桶装水的多少,合作者中,素质的优劣最为重要。
在创业初期,很多人宁愿选择愚笨型的也不选择奸诈型的,宁愿选择空想者也不选择贪财者,宁愿选择从小干起一人独干也不选择贪大求全与人合伙,特别是心地善良自身弱小的创业者,自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很好地保护自己,却不曾想到,陷阱是自己挖掘出来的。
年轻的复生就像一支牙膏,简单得只有白色,幼稚得只知道出不晓得进。自律的复生戒掉除了酒以外的所有花钱的习惯:抽烟,玩乐、买东西。像一只陀螺,拼命地转呀转呀,从住处转到工地,从工地转到住处,从早转到晚,从没让自己歇着,也从没让自己“越雷池”半步。复生以为,只要自己努力支撑,天塌下来也不会摔烂,自己在大上海,一定要混出个人模狗样。
光靠自己拼命工作勤俭节约,这么多工人不好好安排不尽快扩大收入,是不可能支撑所有工地正常运转的。
明泉工地第二项目部的经理王善生已长驻天津工地,在上海七宝明泉工地第二项目部,另选了一个代经理王洪。这个王代经理不仅好/se,而且贪财。复生依照再生交待的方法,把王代经理带去歌厅发/泄了几回,又给他送了几回钱,这个像漫画里卡通一样的经理,马上就对复生刮目相看。
四号楼经过紧张施工,只剩最后的尾巴了。王洪把复生找了去,问复生:“龚口袋,就要完工了,你的工程量还有哪些没算?”
复生想了想,基本上都算完了,但见王经理这样话里有话地“关心”自己,知道肯定有所指,就搔搔头说:“我还没系统算过,我再想想。”
“你想个逑!”王经理有些不耐烦,提示说:“涂料算完没有嘛?”
“算完了?”复生记得是算完了的。
“算完个卵!”王经理最近找了个女朋友,开支大,火气也大,在工地上他说一不二,眼镜后面的目光像快要没电的手电筒刚打开的那一瞬间,一闪就熄灭:“你想想,踢脚线你算过没有?”
这踢脚线不是和整面墙一起算过工程量了吗?
“这样,四号楼的踢脚线拿出来单独立项,每米一元五角钱,你申报一下,我马上签字你去领取,领出来后分给我一半!”
“好好好!”只要有钱拿 ,复生也毫不犹豫。
马上计算开来,明泉公寓工地各十五层,另地下一层,每层六套房子,踢脚线的长度是每层两千米,这样算下来一共可领出四万八千元现款,一人一半就是各得两万四千元。
复生拿着王经理签字的条子去领了钱,刚抱进王洪的卧室,王洪马上改口:“你娃跑几步路就要挣那么多?这样,给你五千,剩下的你放在那里,以后全面结算的时候,我心里有数。”
复生心里顿时不乐,但想到工程还没有最后结算,只好笑着点头。
王洪拿了钱之后就去找他新结交的女朋友去了,复生却马上把这笔钱作为借支款发放给工人们。
为了能接更多的工程,复生需要一张“进沪施工许可证”。办理此证需要的建筑施工企业资质至少“二级”以上,复生哪有资格?后来打听到四川遂宁一家企业有此证照,复生便找上门去,和他们“上海办事处”的掌管公章和营业执照的林姓老头胡吹海侃一通,再喝酒吃饭,给了林老头几百元钱,哄得他欢天喜地,让复生挂靠在他们公司,给了一张盖了鲜红印章的执照复印件,复生仿佛拿到开掘金矿的钥匙一般,兴冲冲回到七宝。
明泉工地第一项目部的三号楼的涂料工程也完成了很大工程量,复生请工长唐仑核算暂结一部份,然后去找项目部经理张启勋签字领钱。
由于张经理的老婆是工地上著名的“母老虎”,大家都很少和张经理单独接触一一一女的单独和张经理接触,被他的老婆发现,肯定被骂:“你个龟/儿/瓜/婆/娘又想tou我的男人了?”男的和张经理单独接触,特别是像复生这种外包老板,她发现肯定会骂:“你个瓜娃子,又想把我老公弄起去嫖/婆/娘?日你仙人板板,老娘告诉你虾子,老娘每天晚上都还吃不饱呢!你给他找/婆/娘/还不如给我/找/男/人...…”大家都认为张经理的老婆是神经病,为了不弄得大家都尴尬,于是就在上厕所的时候,把张经理堵在厕所里,大家就在厕所里完成签字交接。
张经理在工地上的人缘其实很差。
看复生拿着“工程计量单”,在厕所里和他“偶遇”,趁机找他签字拿钱,张经理心里很不爽脸色也很不好看,接过单子迅速瞄了一眼,放了一个响屁,屁/股下面“哗啦啦”一响,把单子扔给复生:“先找安全员签了字再来找我!”
复生赶忙扑过去接住,差点把张经理撞到茅坑里去了,羞得面红耳赤地走出厕所。
平日里复生很忙很累很少时间去三号楼,根本不认识三号楼新来的安全员,正准备走进办公室找人问问,旁边的一号楼工长汪云朝门口的一个高个老头努努嘴,并且在复生走过他身边时简洁地说了一个字:“高”。
复生满怀信心地朝“高工”走去,递上单子“请”高工签字。
高工大笔一挥,签字完成。
复生马上转身再拿单子去找张经理,屙完屎刚走进办公室的张经理目睹了高工的签字过程,对复生怒目而视:“你的工程质量做得怎么样?!”
复生众目睽睽之下,倒不怕张经理,盯着他的眼睛,就说了一个字:“好!”
“你说了算?”张经理气忿忿地问。
“那你可以上楼去看嘛!”复生想起刚才张经理如厕的那一幕,一阵恶心,嘴不饶人地针锋相对。
“我都去看,我都去看把老子累死了!”张经理像被人脱了裤子羞辱了一样,气极败坏地大叫,办公室里外一片窃笑。
“你不去看哪咋办?我的工人等到发工资!”复生强硬起来,毫不相让。
黑着脸的张经理无计可施,接过复生塞过去的“计量单”,唰唰地签了字,把纸都划破了。
复生看见张经理甩手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转过头来恶狠狠地骂:“一群猪!”
就这样,第一项目部的张经理被得罪了,以致于后来张经理在厦门的工地无论如何不让复生去做。
复生没有钱给工人开支,只好忍受着别人的冷眼,忍受着一切煎熬,忍受着苦和累,拼命地维持着工地的正常运转。
无论如何,也要支撑着把明泉工地干完,一定要把四号楼做成“鲁班奖工程”,只要明泉工地一拿到奖,利用现有的关系,在上海就能包到很多工程,到那时,就是和四弟表弟分道扬镳,自己也能混出一个人模狗样来!
搞好工地,就能挣到钱,才能实现“做有钱人”的理想,才能装满自己的“米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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