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碎步小跑,山间小路边也有带刺的野果,采来回家泡酒最是好。细长细长的狗尾巴草,在蓝湛湛天空映衬下更显毛茸可爱,蹲下身子低放手机,让妻帮我拍下了它绝美的风姿。然后扯下来叨回嘴巴,嫩茎在口腔自由转动,狗尾巴草在鼻尖前欢快跳跃,凑上脖前挠痒痒,妻逗得一下子快跑,甩下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又是一个长长的陡坡,跑不动了,弯腰双手撑在双膝呼呼喘气,赶了这一段陡坡路,再前面是两棵大松树。每一棵树都得两三个成年人合围才得抱住,记事起去山上砍柴回家的路上,两棵松树下便是我们停歇的驿站,每当肩挑手扛快支撑不住时,伙伴们会互相打气,说道再坚持会儿,到了两棵大松树下可以放下歇歇。
这一次我们徒步前行,不带任何目的性,向大山深处信步闲逛,我喜欢亲近山林草泽,妻便也随我疯狂而疯狂,与我的无聊而一道无聊。道路距离是又长又远、坡度是忽高忽低、路面是有干有湿的。我不想妻只专注在行路难上,便沿路设定一个又一个走去的目标,做为前行的动力。比如说那一根遗世独立的狗尾巴草、两棵大松树、后面的棕树、山坡上那一道拐弯处、拐弯后是怎样一个诱人的森林世界?随着自我设定的目标不断实现,一路走一路留下欢声笑语。
习惯了快步走,下坡路刹不住车,只好看准前面一棵还算粗壮小树,左臂反向后张开手掌一把扫过叶尖尖,慌忙抓住枝干,好不容易斜斜停住身子,妻从后背再来一个俯冲,我猛然拥抱大地来了个狗刨屎式,与黄泥巴青叶草亲密接吻。看在与我一路同甘共苦份上,有事也得说没事儿。
再爬几个山坳,拐几道弯,那里山脚平坦处有灰瓦白墙的大山人家,也有黑瓦黄泥巴垒墙居住的拐杖老奶奶。他们出山去县城的路,一如我今日徒步走到这儿的路。幸好,这话应当说是在之前千难万难,那时大山深处的人家去赶个集、上趟街得半夜三更准备起床,拿上蛇皮袋挎个竹篮子,借着皎洁白亮的月光就上路了,到后来生活有所改善可以打起手电筒助力。买好一切正常所需生活物资,又踏上了漫长的回山路。
记得从前村里去那走亲戚的人回来后,连连叫苦不迭,说再去得八抬大轿抬着走去。一个整天,时间都用在来回的路上,沿路倒是风景优美,鸟儿欢叫花儿展颜不由得你不心情舒畅。今天进山的水泥大道早已经修好,直通到大山小村子里,电线在几年前也接通输电了。我知道现在的交通方便,对大山里的人来说是今非昔比,可我仍喜徒步欣赏,骑行太快了似走马观花,粗识大体,不能细细咀嚼品味沿途风景的独特韵味。
几间各具特色的屋子,灰瓦白墙或是黑瓦黄墙,它们呈现了大山深处那一簇灰白黑黄四色组成的房子色调。在周围绿绿翠竹松柏针叶杉映衬下,小山村突兀而又坚强的根植在那一方土地里。
已经可以清晰听到村子前大小黄狗急促的犬吠声,公鸡母鸡散养在田间地头,从不喂养激素饲料,肉质鲜嫩筋道,不少人不远百十里慕名前来。我们的到来扰乱了山间的平静画面,小狗与鸡群合唱山间交响曲,我想还是不扰人清梦吧。并排坐在小村庄对面的竹林板栗树下,妻陪伴我静静的沉思。
风拂面吹过,带来远处松仁散发的清香,偶尔也可见冬笋冒出来的点点笋尖嫩叶。这是一个板栗园子,兼种竹子以防其它的杂草树木生长下来。板栗树早已褪去了满身枝叶,在残冬暖阳中休养生息,它们欣赏着高大笔直的竹子自由变换身姿,即便绿竹在风的催促下垂下浓密的“头发”点头致礼,板栗树也荣辱不惊,泰然处之。
对面山村传来阵阵主人喝斥吠犬的骂声,狗叫声由狂吠转为嘤嘤鸣叫,再而消失不闻。我无暇顾及,印象中只留下了刚刚“柴门闻犬吠”的画面,思绪在山林中游走,与大山生灵为伴是奇妙而又通达的感受,这世界给予我的人生真是丰富又精彩。在山林间感悟顿使我心旷达而又心生敬畏,旷达于人生挫折阻碍生活琐事无一不可释然,敬畏于山林大地无穷无尽的创造与奉献皆为利他利人。我欲与妻分享心得,不意妻竟伏肩入睡了。也难怪,一路行走,确实累够呛!
随风送来的,是小村庄高声的呼叫。透过竹林逢隙,见有人招手相呼。我摇醒睡梦中的妻,欣然走向那座大山深处的小村庄,它本也是我此行的终点,目的地吧。只是碍于恶犬相向,止步于门前。吃茶,上农家自酿水酒,再奉上大山特有的土特产,边吃边兴致勃勃听主人聊起只有大山深处才有的故事,不时也插上几句,释去听不明了的疑惑,我心下感慨:有酒、有茶、有吃食、更有新奇故事,真是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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