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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跑到院子里。灵儿妈正在骂鸡:“该死的货,又去啄蚕了。”她边骂用扫帚把鸡们赶出了门。灵儿爸正忙着修理竹篓,他们新采摘的茶叶需用竹篓盛。
灵儿妈转身看到了灵儿,她瞅了眼饭碗:“还没吃?不吃算了,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是二宝媳妇。”
“妈,我嫂子又吐了。该不是被你饿坏了?”灵儿打心眼里同情寒云。
“饿坏了就饿坏了,她下次再跑,我就打断她的腿。”灵儿妈胡乱挥舞着笤帚:“邻村的媳妇都怀娃娃了,咱甭是买了个……”她发现灵儿爸瞪着自己,忙闭上嘴,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可鼻涕还是流了出来,她用手捏住鼻涕弯下腰甩了一下手,又把粘在手指上的鼻涕抹到了鞋底上。
“妈,我嫂子昨天就吐了,今天又吐。”灵儿跺了跺脚。
灵儿妈怔了一下,她扔掉了手里的扫帚,跑进了二宝的“新房”。她眼前的姜寒云已然清瘦的没有了人形,她的头发凌乱,眼睛里除了悲伤还是悲伤:“你身上多久没有来那个了?”她问寒云。
姜寒云侧过脸没有理灵儿妈。她的额头上,脸上,脖子上还有伤,她身上的衣服被二宝撕扯得破烂不堪。她的嘴唇苍白而干裂,眼周发青。她只是微张着嘴干呕。
灵儿妈哼了一声,她狠狠地踢了一下门:“看你能跑到哪里去?”她走出门笑了笑,她爬到灵儿爸耳畔:“我们要抱孙子了。”
“是吗?”灵儿爸也是一脸惊喜。他们都以为寒云怀孕了,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她心疼孩子,自然就和二宝过日子了。这山里人家买来的媳妇都这样,有了孩子也就认命了。
灵儿妈立刻进了厨房,她做饭前从来不洗手。她在炕洞里掏出来一个鸡蛋,炖了鸡蛋羹,放了白糖:“灵儿,给你嫂子端过去,必须叫她吃了。她肚子里有娃儿了。”
灵儿又端着鸡蛋送进了房间:“嫂子,你不想吃饭,吃个鸡蛋吧。”
姜寒云看了一眼,瓷碗的碗沿上还粘着饭渍,她侧过脸,这次她是真的想吐。她中途又逃过好几次,都被抓了回来。灵儿妈惩罚她的手段又换成不给饭吃,她被饿得头晕眼花。
二宝不说话,他像疯了样凌虐寒云。他恨运命让自己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他恨寒云要逃走,他便想着法地折磨寒云。他咬寒云,掐寒云;他用鞭子抽打寒云……可打过寒云后,他又心疼寒云……
姜寒云被灵儿爸妈绑在椅子上,前几天她又逃过一次。这一次她逃出了村子,可在她眼前的是重重复重重的大山,她找不到出路啊!她当时绝望地哭了,这重重山阻挡着她。当她听到村子里人的喊声时,想到了死。她向山壁上撞了去。
二宝第一个冲到寒云背后,他拽住了寒云。可寒云的额头还是磕到了山壁上。当她清醒时被绑在房间的椅子上。那晚二宝掐她,拧她,他爬到寒云膝盖上哭:“我也不想这样对你,我不想……”第二天二宝便上了山。
姜寒云觉得采茶的时节于自己是机会,她听灵儿说,茶叶厂的人会来收茶叶。收茶叶会有车的吧?可她怎么让灵儿妈放松警惕?
寒云想,现在二宝不在家,没有人揭穿自己。她想到了假装怀孕,她可以借着怀孕,让灵儿妈不要这样捆绑着自己。当灵儿舀鸡蛋的勺子刚贴到她唇边,她又一次吐了起来。
“嫂子,嫂子……”灵儿担心地放下了碗:“妈,嫂子又吐了。”
灵儿妈走进房子看了看,姜寒云苍白的脸色唤来了灵儿爸:“把她捆床上去,等把娃儿生了再放开。”
姜寒云可以肯定的是,灵儿妈相信自己怀孕了:“不,我不要孩子。”她喊着,挣扎着,她的双手去捶打自己的腹部。
灵儿爸拽住了寒云的手:“这可由不得你,我就当是买只鸡,也该给我家生蛋。”
姜寒云奋力地挣扎着,跳跃着:“我不要孩子,我不要这孩子。”她哭得撕心裂肺,她知道自己越难过,灵儿妈会更确信自己怀孕了。她还是被绑到了床上。
灵儿妈叹了口气:“你肚子里都有二宝的娃儿了,你还这样犟能做啥?你跟二宝已经结婚半年多了,娃也有了,你还逃啥?这深山里面,你跑一辈子也甭想跑出去。你实在想你家了,等你给二宝再生两个娃,领着二宝一起回去认你屋的门。你好好想想。”她说完走了出去。
姜寒云被捆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她清楚这个谎维持不了多久,二宝若回来?或者日子一天天过去,自己的肚子……可她怎么逃出这大山?她终于明白,许多被拐卖的女子为什么再也没有回过自己的家。这山村里的村民心都很齐,他们一致对外。这是深山,山重水复,路又极难走,找到逃出去的路太难。
“嫂子,我快当姑姑了吗?”灵儿小心地靠近姜寒云。
姜寒云深深地吸了口气:“灵儿,你采过茶吗?”
“采过,我年年采茶。”灵儿转身照镜子,她从袖口里取出一片红纸屑,往自己嘴唇上抹。然后回过头来:“嫂子,我好看吗?”
姜寒云看着灵儿的脸吓了一跳,她整张面孔上仿佛只有这张嘴,嘴唇鲜红的让人想到了死亡:“好,挺好看的。灵儿本来就长得好看。”她侧过脸不看灵儿:“你们采了茶回来,自己炒茶吗?”
灵儿把红纸含在自己的嘴唇之间抿着:“我们这边有茶厂。我们采茶时,他们会开着车过来收茶的。很大的车,带喇叭的那种,一摁直叫唤。我还被喇叭声吓过呢。”
“哦。”姜寒云关心的是车:”茶叶厂又在哪里?就在第一座山后面吗?”
灵儿笑了起来:“茶厂收了茶叶是要卖的,茶厂在我们县城里。”她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立刻闭上了嘴。
姜寒云佯装不感兴趣,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一斤茶叶能卖多少钱呢?”
“我妈说,他们给我们的收购价很低,说他们回去还要晾晒,炒制。我爸说,茶厂在县城的茶叶店里,把我们的茶叶,一斤卖三百到五六百块钱呢。”灵儿又开始梳头发。
“哦,这么好的茶叶啊。你们的茶是紫阳茅尖吗?”姜寒云想知道,这是不是紫阳县?
“灵儿,喂蚕了。”灵儿妈在院子里喊。
灵儿刚走到门口。姜寒云立刻喊灵儿:“灵儿,我肚子有点疼。”
灵儿又给灵儿妈说了一遍。灵儿妈和灵儿爸进了房间,他们把捆在姜寒云腰上的绳子解开。灵儿妈瞪着寒云:“少耍花样,你要伤肚子里的娃,我就打断你的腿。我给你说的话好好想一下,我们一家待你像亲人一样。只要你好好和二宝过日子,我们就是一家人。”
姜寒云只是哭喊,她不能立刻妥协。她必须让灵儿妈知道,自己明天或者后天的妥协是迫不得已。
姜寒云看着灵儿妈和灵儿爸走出了房间,她如何才能被他们带着去采茶叶呢?她只有去采茶,才有机会遇到茶厂的车。她不停地思考着,灵儿爸妈会让她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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