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张涛拉罕):
我们必须正视战争对个人、家庭、社会和整个人类的影响。不管是之前的伊拉克战争和乌克兰地区的战乱,还是现今的ISIS、叙利亚内战,阿拉伯联盟和俄罗斯对土耳其边境的挑衅,巴基斯坦和印度之间的摩擦,巴勒斯坦和以色列之间的不断流血事件,朝鲜半岛的韩美军演和朝鲜试射氢弹。战争和想要引起战争的事件几乎出现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对于个人来说,没人愿意引发战争,没人愿意参与战争。没人愿意为了战争而流血死亡。
对于家庭来说,没人希望自己的父亲、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兄弟手足奔赴战场,即便是为了国家。因为没人愿意拿自己最亲近的人的生命去做赌注。
战争是残酷的,对有些人来说,它所带来的伤痕和痛苦可能会持续一辈子。
伊拉克战争小孩Saleh的故事获得了普利策奖,现在的他获得了高等教育的证明,拥有了更加全面的医疗护理。他的故事告一段落。
但我们不能忘记也不能忽视的是,这个世界上,此刻还有更多的Saleh。
他们或许拖着伤残的肢体,饱受营养不良和饥饿的折磨,在死亡和绝望的刀刃上痛苦挣扎。
悲伤的是,战争依旧在继续。
我们何时才能停止战争,迎来爱与和平?
影像记录悲情人生
撰文/摄影:Deanne Fitzmaurice,《旧金山纪事报》
“只要Saleh愿意,我就会一直拍摄下去,记录他将来的重要时刻。我们的生命仿佛交织在一起,他的坚韧激励着我,每天如此。”——Deanne Fitzmaurice
2003年11月11日,当时的我还是《旧金山纪事报》的助理摄影师,我接到一个快讯任务,拍摄一名被送往奥克兰儿童医院(Oakland Children’s Hospital)的伊拉克小男孩,如今这所医院已更名为加大旧金山分校贝尼奥夫奥克兰儿童医院(UCSF Benioff Children’s Hospital Oakland)。
不幸发生在报道前的一个月,在伊拉克西南部的纳西里耶郊外,九岁大的Saleh正和他的哥哥Dia走在放学的路上,Saleh拾起一个“球”,但它却爆炸了。Dia当场身亡,Saleh则失去了右臂、一只眼睛和多根手指,炸弹还撕裂了他的腹部。
当地医院的医生告诉Saleh的父亲Raheem,若想救活孩子得去美国。
在伊拉克的塔里尔空军基地,美国外科医生对这名重病男孩进行了20天的持续监护,随后在奥克兰儿童医院同事的帮助下,将其随同受伤的美国士兵送往加利福尼亚。Raheem一直陪伴在儿子的身边。
第一次走进病房,我就被眼前的场景深深的触动了。只有30多斤的孩子躺在病床上,身旁缠满了软管,腹部放有袋子和若干医疗器具,残缺的右臂和左手上包扎着绷带,另外还戴着眼罩。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状态。
Raheem站在一旁,看起来除了无助还能有什么,何况他还不会英文。
但事实正如我所见到的一样,这是段无法抹去的记忆。当时,伊拉克战争已持续了半年,类似这样间接伤害的报道却并不多见。我渴望从人性的角度去审视这场战争,去记录这场战争对这个家庭造成的伤害。于是我说服编辑,让我继续对Saleh及其父亲进行报道,直到他们返回在伊拉克的家,没想到这个项目一做就是12年。
为了获得Raheem的认可,我通过翻译向其解释报道他们遭遇的重要性,每个美国人都必须正视战争对人类的影响。他同意了,但我还要赢得他的信任,因为我想深入的报道这名伊拉克男孩的生活,以及这个破碎的家庭。
2003年12月23日,经过数十项外科手术的Saleh终于得以出院,但Raheem却收到了坏消息。叛乱分子刚刚洗劫了他们的家园,并在村子周围贴出告示,要捉拿他。叛乱分子认为Raheem是美国间谍,他的儿子得到了美国的医疗救治。Raheem意识到,他和Saleh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Raheem和Saleh得到了政治庇护,我也得以继续报道。随后,Raheem的妻子Hadia以及其他家庭成员都申请了政治庇护。2004年12月,我赶往伊拉克与约旦的边境对这个家庭的美国之旅进行了拍摄。
2005年,有关Saleh一行的影像报道获得了普利策奖,我的使命自然无法就此结束。我亲眼见证了这个故事对人们造成的影响,也和这个小男孩结下了深深的友情。人们应该永远铭记这样的故事。
之后的几年里,我每隔两三个月都会给Saleh发信息,聊聊他的生活,另外每年会对他们一家做几次摄影采访。他们对美国从未表达过敌意,也不再提起曾经的不幸,唯有不停念叨的感激。
我尝试着融入这个家庭,不管是平常的日子还是重要的节日,Saleh及其家庭也习惯了我的存在,还有我的相机。Saleh接受手术时我也进行了报道,包括摘取弹片的脑部手术。我还记录了医生给他安装爪状义肢的过程,这也是该医生首次应用的康复器具。Saleh学习笔记本电脑,玩电视游戏,用右臂义肢和左手拇指掌握刀叉,以及在家人的帮助下系鞋带等等,这些都是我乐于记录的片段。
在奥克兰国际高中,Saleh长到了1.8米多高。他用太阳镜替代眼罩,穿着袖口盖过手指的衬衫,走上礼堂舞台接受他的毕业证书。
2015年的春天,我带Saleh去吃午餐,他看着眼前的汉堡无从下手。看到其他孩子的目光注意过来,我赶紧帮他拿起了汉堡。回到车里,他难过的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更好的义肢。”我知道,这是他的家庭所无法承受的支出。
同年夏天,我跟在加大旧金山分校医学中心(UCSF Medical Center)工作的朋友说起此事,希望她能给Saleh的义肢想想办法。于是她向康复科的负责人寻求帮助,并得到了同意。
同年12月,我陪同Saleh来到诊断室,医生给他装上了新义肢,尺寸造型很合适,就连颜色都近乎完美的匹配了Saleh的肤色。Saleh开心极了,而他的父亲Raheem走了过来握着他的手,看似简单的动作却是Raheem很久以来愧于做到的。
(译者:清泉石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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