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我猛地坐起身,骨节分明,略带薄茧的双手向前乱抓一气,却什么都没有。看着窗外,落叶纷纷飘下,似翩翩蝴蝶舞于丛林。我长叹一声,隆冬将至。
我又梦到了这个名唤冬儿的姑娘。看不清容貌,依稀记得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下,一袭红色大氅披肩,衬着她细腻白皙的皮肤煞是好看。
“然郎,你看,好美的雪啊。”她指着那片片飞落的梨花,我只是看着她,不语。奇怪,怎么都看不清相貌。
“然郎,你知我为何单名一冬字?我自幼生在南国,长在南国,与外世隔绝。南国一年仅有三月,春月花,夏月荷,秋月落红。独独不曾见过霜雪。”她自言自语,捧起一朵梨花,小心翼翼,转头看向我,美目含情,“然郎,等长大,你带我去江北塞外看茫茫飘雪,如何?”我像是受了蛊惑一般,怔怔点头。她笑靥如花,让人离不开眼。
大梦初醒,非南柯。三年之诺,不相负。
我望着窗外飞雪,思绪恍惚。“然郎,你要带我去江北看雪啊。”她声音清脆,南国少女独有的糯糯的声音,直叩心头。要是冬儿在,一定很喜欢吧。
雪白的一片,刺痛了我的眼。尚未落地的雪花,轻如幻影,变幻莫测。咯吱声推着我信步前行,模糊中看到一个红色身影,愣愣道,冬儿?揉揉眼眸,哪还有什么人影。嗔骂道自己魔怔了。
南国的小雨,柔软如棉,如清风拂面,烟雨空濛。冬儿撑把泛黄的油纸伞,伞上的梅花仍傲然挺立。施施然走在幽深的小巷中,酒肆叫卖声不绝如缕。“程冬。”我止步唤她。她笑着回头,糯糯问道“然郎?”“等我三年后,金榜题名,娶你入门,带你去看江北霜雪,可好?”虽未疑问,却毋庸置疑。她面色红润,低头咬唇,良久道,好。
我头悬梁奋笔疾书,锥刺股书声琅琅。四书五经摆满书案,黄卷青灯,一灯如豆,彻夜不灭。
我一个不求上进的无名小卒,凭什么许她一世长安之诺。众人皆嗤笑,言痴人说梦。我亦苦笑连连,却暗下决心。
三年后,连中三元的事迹为人传颂。或问其缘由,也只是轻描淡写。如无信仰何来榜首之名,个中滋味谁有能体会?
江北霜雪,良人等候。
“冬儿。”我启唇道这个唤过千百遍的名字,仍不觉厌烦。她仍一袭红色大氅,如鲜艳欲滴,凌霜傲立的冬红。此刻我看清了她的容貌,眼眸似星辰般明亮,黛眉如远山,唇不点而丹,发髻如流云,随风飘飘然,犹如下凡而来的安济夫人。不等她言,我信步上前,执她素手,目光灼灼,道“然郎接你去江北。”也不知红晕飞向了谁家姑娘的脸上。
一人一骑,不羡鸳鸯不羡仙。
不言。
那年江北雪,不似南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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