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兔子》
文/图七品草民
“你上哪来?”
“我上坡来干活了。”
我们老家方言“上坡”,并不是说去爬山坡,而是到地里去。野外广阔田地,我们称之为“坡”。野兔子称之为“坡兔子”,坡兔子与家兔子相对的。
所以,坡兔子与兔子坡没有一丁点关系。
小时候,我曾经养过一只坡兔子,仅仅一天。
那是一年麦收时节,我跟父母去坡里割麦子。割到地头时,逮了一只小坡兔,满身土黄色,戗戗着毛。娘说它可能是惊了,跟大坡兔跑散了,大坡兔子应该跑到西沟里去了。
西沟,是村子西侧一条河,沟坡很陡,枝叶茂密,绿荫浓厚,不是棉槐,便是刺槐,要不就是芦苇,茅草之类的杂草野菜。
我往深处去看,想全逮住他们。沟深草密,看不透,也找不到。扔几块土疙瘩,也没有吓出来。我顺手从沟沿上薅了几把野菜青草,回到平板车喂坡兔子,照看着它。
“把它放了吧。养不活它。”娘商量着让我放掉小坡兔子。然而我却不舍得,也不大相信。
回到家,我把小坡兔安置在一个铁笼子里,原来养水貂用的,又刷了两个泥陶碗,一个盛了水,一个放了把玉米,旁边又撒上了野菜青草。
“你不用整天盯着他。它害怕,也不会吃。而且气性很大,会死掉的。”娘再次提醒我。
那么个小坡兔子,黄黄乎乎的肉团,甚是可爱。我哪里舍得呢?生怕它跑掉一样,一直盯着,甚至晚上睡觉都想把它放在炕头上。
可到第二天,小坡兔果真死了。我在粪土堆上挖了个坑,将它埋掉了。
娘看出来我伤心,“你要是喜欢兔子。等出了伏,我赶集给你买几个,但是到时候你要去剜菜喂它们。”后来放学去剜菜割草,我确实也勤快了一阵子。
再看到坡兔子,大概是冬天了。村里有一个老头,叫余四光的。我经常见他肩上扛了一根棍,挑着一个鱼鳞袋,去南洼地转悠。南洼不是稻方田,就是盐碱地,杂草丛生,沟渠纵横。当他回来时,棍前挂着坡兔子,两腿被捆着,后面还挑着那个袋子。
我们小孩子很神奇,他是怎么追上兔子的?竟然能够抓到坡兔子,难道他比华为家的狗跑得还快?我们知道华为家的狗曾经叼回家一直坡兔子。
再碰到余四光挑着棍去南洼时,我们一群孩子便尾随着他,想去看个究竟。
南洼,南北大路把稻方田分成东西两片,大路两边各有一条深阔的水沟;稻方田一阡一阡排列着,每两阡之间有一条东西小路,紧挨着路边是一条窄浅的水渠。冬天,沟渠里的芦苇、菖蒲都已枯败,路上野草也黄毯似的覆盖着,田地里的庄稼都已收拾干净了,偶尔几个玉米秸垛堆着。这里虽然是稻田,但已经多年不再种植水稻,分田到户之后大家随意种植,花生、地瓜、玉米、大豆、麦子等等。
(2020年3月11日 星期三 晴)
七品草民
居青岛,业媒体,爱写作,闲无聊,逛街巷,听民声,且有心,遂录之,辄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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