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臣到公寓阳台上抽雪茄,房内留下一脸尴尬的豪生与沉默的安柏。豪生本想从警局出来,就顺道打发两人走,没想到两人又兜回家里。
虽然秘书答应会替令臣解决事情,但此时此刻令臣的身分是嫌疑人,怎叫豪生不担心。豪生正想如何开口,手机突然响起,不消看来电也知是谁找得这么急。豪生盯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安柏却倏地抢走手机,按下关机键。
“你跟那些警察很熟?”
“对啊,我就在他们对面的消防局上班……”豪生忖刚才不是说过了,但瞥见安柏的神情,立刻意会安柏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出卖他们。豪生已见识过安柏狠毒的身手,连忙撇清道:“其实说很熟也没到很熟,反正就是那样子。对了,妳要不要喝饮料?柳橙汁好不好?”
安柏冷著脸颔首。
豪生深信只安柏认为他不值得信任,绝对会毫不踌躇动下杀手。来了一个惹上麻烦的令臣已经够了,现在还多了颗炸弹。
豪生到冰箱取出未开瓶的柳橙汁,随口问:“妳跟令臣怎么认识的?令臣刚才说什么很多黄金,难道你们真的要去找黄金?”
安柏沉默不语,让豪生的问题湮没在寂静的房里,不过豪生也没想她会回答,只是不想房间太过沉寂,只能撑到令臣回来就行了。
“两个月前我在阿姆斯特丹一场拍卖会上认识令臣,当时我替某位买家竞标一件宣德瓷器,他当时与我们对标,出手毫不留情,完全无视行情价。因此我告诉我的买家别争了,那家伙是个傻子。”安柏轻笑一声,“结果他用底价两倍得标,还兴冲冲过来谢谢我们,我想怎么会有这种不懂行情的傻子。但他那瓷器本是一套组,他已经蒐集到其它几样,经过方才的哄价,那套宣德瓷器将会更值钱。”
豪生偷偷观察安柏的笑容,依然有些冰冷,却像春寒中徐徐拂来的微风。
“对啊,令臣对这方面很熟。”
“不,我需要他的贪婪,唯有如此才能找到我要的东西。其实我之前就听过他的名字,只是没想到会在那里遇见他。”安柏谈起对令臣的看法,“极有能力,也极为贪婪,令人又爱又怕的双面刃。”
“贪婪……我到觉得他是个好人。”
“也许你看见他是好人的时候正好有利可图。不过他是好是坏都无所谓,我只需要借助他的能力。”
安柏边说边从皮包里拿出一只牛皮纸袋,抽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看上去年代久远。地图标示著树木、山、石头、水等标的物,但看不出是在岛屿还是大陆块,可见描绘的地点很精密。
地图左右各用草字写上一大段话,唯一共通点是豪生一个字也看不懂。
“这张藏宝图流传在我们家族数百年,相传地图纪载着藏有难以想像的金银财宝。”
“等等,先等等──”豪生打断安柏突如其来的介绍,担忧地说:“妳告诉我这些事,我不就要被迫加入……”
“我以为令臣的朋友会更有冒险犯难的精神。”安柏嗤道。
“我才不是怕,我们消防员最有舍身救人的勇气,再说冒险犯难也要看事情。”
“这些黄金市价估计五百亿美金,我分你们一半。”
“两百亿──真的假的?”豪生听愣了,这么多钱手指头都算不过来。
“假的,我怎么知道有多少,不过可以肯定那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令臣带着一身浓燻菸味走来,按著豪生的肩膀说:“你们已经谈妥了?很好,这单我们哥俩接下,小豪,等拿到报酬你就不必干消防员。”
豪生挣开令臣的手,慌忙道:“我还没答应啊,再说我也不是为了钱才去当消防员好不好。虽然说,那些黄金的确满吸引人的……”
“别客气了,反正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
“等等,你该不会又──”
“你们分局长还没打给你吗?”令臣低头看着手机,嘀咕道:“奇怪,讯息应该传过去了才对。”
“别擅自替我请假啊!”
“放心,请的是特休,没有毛病。”令臣一副处理得当的样子。
“毛病大了!我还打算过年去日本玩耶!”
但豪生抗议无效,从令臣胸有成竹的笑脸来看,分局长已经通过休假。
令臣坐到豪生身旁,安慰道:“找黄金不是更有趣吗?”
“我又不是班杰明.富兰克林.盖兹跟瑞克.欧康诺!”
安柏不理会豪生的怨言,摊平地图,指著左右两段草写文字,“这就是我说的祖传藏宝图,我们家世代都曾试图探索,却从未解开谜题。”
令臣瞄了几眼,笃定地说:“左边的是古希腊文。”
“是的,虽然我能分辨每一个字,但字与字却连不成贯通的意思。”
“这些古希腊文应该可以转译成相对的字母,既然妳的祖先是荷兰人,很可能是对应荷兰字母。”
“你对荷兰文不熟吧?”安柏听了,拿出一张便条纸跟钢笔,熟稔写出二十六个字母。
豪生看了看,惊呼这不是跟英文字母差不多。
“因为这些字母可以上溯到腓尼基字母,虽然看起来很像,念起来就不一样。古希伯来文、古希腊文、婆罗米文字都从中演化而来。”
“哦,腓尼基啊,好像听说,是不是跟罗马人抢地盘的?”豪生努力回想学生时代的世界史内容。
安柏看着转译到一半的荷兰文字,冷冷地说:“那是迦太基。”
“对,迦太基。”豪生尴尬的附和。
“也不算说错嘛,迦太基也是腓尼基人建立的。”令臣捏了捏下巴。
“你确定找他没问题吗?”安柏抬起头,眼里满是嫌恶。
“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平心而论,豪生找不到话可以反驳安柏,但他本来就是被迫入局。虽然丰厚的金银财宝确实让他动心,可是豪生自知自己没有相应的知识,没有过人的体力,怎么看都是扯人后腿的份。他不晓得令臣如何想,竟要找他合伙。
安柏看着写得密密麻麻的便条纸,发出疑惑的低鸣,“不对,转译后仍然不成合理的意思,你看这里,这些字根本是乱码,不是荷兰文。”
令臣接过那张便条纸,问:“妳的祖先们有尝试破解吗?”
“根据家族传说,留下藏宝图的祖先于灾难年时在莱茵河阵亡,后来的祖先对宝藏没兴趣,他们纷纷投入战争,到了第四次英荷战争后,荷兰共和国慢慢退出霸权,那时才开始重视这张祖传宝图。”安柏转着钢笔,沉思了一下说:“很明显没解译出密码,倒是去了些地方,不过什么收获也没有。”
“从灾难年到第四次战争,中间隔了一个世纪啊,就算有什么线索也都断了。嗯,对了,右边的是荷兰文吧?”令臣指着地图右半边。
“没错,但同样拼不出意思。”
令臣点点头,用荷兰文发音念著右边的文字,却不晓得是何意思。
豪生说:“听起来好像什么原住民语言。”
“对了!”令臣突然灵光一闪,摇著豪生的肩膀,兴奋地说:“你说的对,是南岛语族语系,天啊,我就知道找你来准没错。”
安柏疑惑地看着令臣,这些用荷兰文音义的语言听上去就像难解的咒语。
“照你这么说,只要确认是标音哪个地方的语言,就能知道切确的藏宝地点?”
“没错。妳知道留下宝图的祖先曾经去哪从军吗?”
“似乎曾在联合东印度公司担任队长──VOC、南岛语系,巴达维亚?”安柏皱起眉头,用荷兰语喃喃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印尼,那里最有可能埋藏VOC留下的财宝。也许祖先的事情能揭开了,可是印尼这么大……”
“别担心,我们会解开谜底。”令臣同样用荷兰语回答。
安柏诧异地盯着令臣。
“最近刚学的,这样方便跟妳沟通。只是讲得不够流利就是了。”令臣略过自己快速学成荷兰语的事情,说:“还是先专注破译左边吧,毕竟还不能完全确定是印度尼西亚的语言。”
安柏“嗯”了一声,同意令臣的看法。
“我把藏宝图的照片传给你。”安柏拍了张照片,接着连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想先回饭店休息,有什么进展再通知我。”
“也许我们明天能共进早餐?跟美丽的姑娘一起吃饭更容易有灵感。”令臣瞇着眼笑。
“再说吧。”安柏冷冷一笑,拎着皮包出门。
安柏离开后,豪生才觉得放松不少,他好奇地问:“她来我家揍我时还很着急要找你,怎么突然又一副不急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我突然听得懂荷兰话吧。”令臣伸直懒腰,躺在地板上。
“她说了什么?”
“不太清楚,我也没兴趣,过分探究别人的隐私不是好事。”令臣拍拍了肚皮,“说起来一整天都没吃饭呢,晚上出去吃点好吃的。”
豪生无奈地说:“你忘了你还是烟毒犯?”
“说的也是,秘书大人出国真是麻烦,只好吃方便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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