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杠自行车

        父亲的那辆三八杠自行车

      今天下起的大雨，水洼洼的街道，满街吹落的树叶，猛然间让我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与父亲赶乡场的场景里。

      少年时的我特别屈强，像男孩子的性格似的。做事风风火火，不喜欢拖泥带水，急性格，认定的事就要去做哪怕碰南墙都敢上。

      记得那也是夏天正放暑假时，父亲用他的三大杠自行车载着我去赶乡场。父亲说只载我去，哥哥们都不带。因为父亲眼里只有疼爱的幺女，我暗自高兴，父亲肯定带我去乡场上吃我最喜欢的“黄糕”。

      那时我还不到十一岁，在父母的眼里我只是个小孩，父母根本不知道我与同村的另一位小姑娘，偷偷地背着大人学会了骑半转三八杠了。三大杠自行车很重，大人们都叫它“加重自行车”。每次村里大人下田忙活去了，几位小朋友分工放哨，几位负责把家里的三八杠加重自行车。颤颤巍巍地撑着自行车，推去村旁边的学校操场去。互相帮助学骑大人们的加重自行车，而多个小朋友摔花了脸，摔痛了脚，都说三八杠加重自行车就像村旁大沟里，暗沟洞藏的大螃蟹会咬人。而不服输的我总喜欢挑战，摔倒了又爬起，终于熟悉掌握了骑三八杠加重自行车技巧。灵巧的小脚，轻巧的身体自如地骑着半转，每次群多小朋友望着我骑圈，绕石礅，骑窄窄的树缝，甚至还丢开车笼头，骄傲自如地表演着。

      父母根本不知道我这小小疯狂带队的样子，回到家里生怕父母看出来，我又装成温顺的乖乖女样。

      父亲载着我，我内心希望父亲陪我看电影，买糖糖我吃。父亲说他先把一些事办了，会招待我。

      到了乡场，父亲带我把自行车寄放到他一位朋友家里，还给对方介绍我是他疼爱的幺女。

      作为小孩，我无法理解到大人的责任以及养活全家人的压力，只想到大人承诺小孩该有的东西。所以很多时候太不懂父亲的不容易，父亲的辛劳苦耕是为了我们健康长大。

      父亲牵着我的手，先逛了菜市，然后又挤入了“臭烘烘的猪市”。很大的猪市场坝子充满了猪儿的叫声，空气中洋溢着猪屎味道。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走入乡镇的商贸交易市场，我无法理解父亲要做什么？满以为父亲，像逛其它市坝一样走马观花会几下逛完。那知父亲像被各个棋罗摆布的大小猪笼给深深吸引，猪笼里的小猪吸引着父亲不忍离去，父亲像中邪一样巡在各猪笼间。笑容满面地去每个有猪儿笼的框前与别人聊，我不知道他们大人会聊什么？也无法专心去仔细听，我每次都隔一定的距离望着穿着蓝色中山服的父亲，保持不跟丢的距离。

      大概一两小时，太阳晒得焦辣辣的，猪市坝内人声鼎沸，我忍不住远远地喊父亲。父亲没有理会我，我生气了离开了猪市坝市场希望父亲能跟着出市场。结果我一望几回头，父亲仍在与猪贩子聊没有在意我的离开。

      我作了一次错误决定，自己去父亲寄自行车的那叔叔家。独自费力地搬出那辆三八加重自行车，告诉叔叔我父亲在路边等我，是父亲叫我来推自行车。叔叔他还笑着逗我，这么瘦小的个子不要被自行车压着了。

    我心里嘀咕着:小看小个子了，我一会儿还半转骑回去，让你大人更意想不到，走着瞧吧！

    费了九气二虎之力，我骑半转经过烂稀泥坑坑洼洼的路，独自骑十几里回到了家。母亲正在烧火煮午饭，看到大汗淋漓的我推个自行车，问我父亲呢？我嘟着小嘴，不开心地坐到大竹椅里说:父亲在大路上与别人摆龙阵哟，叫我先回来，母亲居然真信了我的谎话。

      大概一小时后，父亲大汗淋漓地回来了。我自己独自骑走自行车，让父亲走了十几里路，父亲如告诉母亲我必挨打。我不敢面对父亲，跑进屋子里藏着。父亲到了家帮母亲做着家务，母亲对父亲说:幺女回来不高兴，你俩爷子又咋了。父亲说:没有咋。父亲没有告诉母亲我的胆大事，笑咪咪地叫着:幺儿，好吃的给你放在大抽屉里面了，哥哥们都没有份哦。

      多年以后我也长成大姑娘了，母亲一次走亲戚家碰到那位叔叔。亲戚们说:你女子当年太胆大了，独自骑跑加重自行车，把大哥丢在街上，大哥走路回家的。母亲说:当家人从来没有提过这事，母亲为这个事笑弯了腰，父亲在旁说孩子事莫提，孩子会有懂事的一天。

        曾经的稀泥乱坑洼路被水泥、柏油路代替了，交通方便了，猪市坝市场被高楼大厦代替，而父亲却不在人世了，我也不在是曾经的顽皮小孩。

      向过去的岁月致敬，天堂的父亲呀，女儿感恩你的一直包容与疼爱，有了你曾经的伟大爱，才有如今爱学习的我，这世的父爱是谁也替代不了。

            豆豆.杨杨

      2023年8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