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己封笔的我,沉重地再一次拿起了那千斤般的秃笔,感动终将战胜理性。
前些天,整理父亲的遗物时,发现早些年父亲草拟的一首诗词。其实,父亲并没多少文化,1955年高小(南关小学)毕业,高小人们又称完小,但说实话,在那个时代能读完高小就己经不错了。听老辈们讲,爷爷那时很厉害了,甚至还有一些很神的传说。总之,解放前后,爷爷就有自己的骡马店,一个人养活着一老家子人。父亲的一张早期履历表中“家庭出身”填的是“商人"(当时也俗称小业主),当然,后面的就变成了“贫农"了,毕竟在那个时代里“贫农"是光荣的“通行证”。爷爷的店终究逃不过“公私合营”的命运,当然代价就是这一身份的改变。
而我要讲的是,父亲所受的教育肯定得益于爷爷的保障。其实,父亲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就是“长子长孙”!在旧的家庭体系中,这可是极大的优势啊!从当今的眼光看,父亲大概也能算是一“富二代”吧!
幸运的是,父亲再一次接受了“学校”的教育。1960年8月至1961年8月,父亲在西安电力技工学校学习一年。
当然了,命运还安排父亲有了一次近距离地与"知识分子"密切接触的机会,那是1974年秋,组织抽调父亲参加延安市委工宣队办公室工作,主要任务是工人阶级对知识分子再教育。三年的时间,我想父亲多多少少会被“知识分子”感染,这恐怕是父亲一生中最难忘的经历。
说来说去,我只想告诉孩子们,父亲最终的兴趣使然和不懈努力,使老人家有了“文人”的影子,也许可以算是“半个文人”吧!
说实话,父亲的确“多才多艺”:八岁就登上"大礼堂"的舞台表演,一点也不怯场;在邮电系统刚参加工作后,每逢秧歌汇演,那是少不了的“伞把子头”;民歌、革命歌曲就先不说了,对于父亲来讲,那是“小玩意",秦腔才是“大手笔”,业余票友中的“网红老生”,曾得到过省戏曲研究院专家的指导;还有更荣幸的时刻,那就是父亲曾在西安亲眼目睹、亲耳聆听过梅兰芳大师的演出,那个时代能追过一回这么大的“星",在延安这个小地方也可谓屈指可数了。接下来,就是书法了,哈哈,字写不好,谈什么文人?父亲的书法一直很“高冷”,好在我不懂,当然,说起来很惭愧,没有遗传啊!文人嘛!当然要看书,在那些年代,父亲还算喜爱读书,特别是那些“很文”的书。还好,这点遗传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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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远了。回到父亲的遗作吧(见照片)。
“ 卜算子"是一词牌名,我着实不懂,当然了,父亲写成“是否卜算子”,估计也不很精通,谦逊尝试着写,但一切都不妨碍我将它铭记!
《改革》
卜算子
改革二十年
政策都放宽
劳动致富有奔头
勤劳喜心间
改革二十年
砸烂大锅饭
人民再不养懒汉
勤劳遍地钱
改革二十年
反腐又倡廉
杀尽贪官和污吏
天天是晴天
改革二十年
全民齐心干
衣食住行都改善
天上羡人间
![](https://img.haomeiwen.com/i23716033/0c0b3c6cf6c41ab7.jpg)
其实,"文不文"有时并不重要,特别是对于生命,对于信念。
父亲是一名党员,也是一名基层工厂的工会主席。从小到大,感觉父亲总有一股浩然正气,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家教”、“家风”吧!
而在父亲的遗物中,我最看中的却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奖状,因为那是父亲生命的礼赞!
记的那是1993年的夏季,也是常规防汛的日子,但这一年的降雨很多,以致南河暴涨,洪水肆虐。这条南河把工厂一分为二,河的北面主要是厂部、家属区,南面主要是工厂、宿舍,一座简易的铁架石板桥横跨两岸。深夜,面对洪水拍打的桥面,身为工会主席的父亲执意要过,因为南岸厂区的安全在召唤!“危险”、“不行呀”……父亲全然不顾大家的劝阻,灾情就是命令,“走!快!”一个健步,父亲就第一个跨上了这座"死亡之桥”。也许就在读秒中,短短二三十米的铁桥在洪水的冲压下终于垮塌了……
父亲……
而就在那一瞬间,暴雨中的父亲跃上了那生命的彼岸,而身后的“战友”却随着垮塌的铁桥跌落并消失在茫茫的洪流之中……
茫茫的黑夜,倾盆般的暴雨,而北岸的大家并不知道父亲那悲壮的“一跃”,只看见垮塌的铁桥被洪水吞没,大家悲痛地嘶喊着……
那一刻,父亲在我心中就是黄继光、就是董存瑞……
父亲!父亲啊!
多想让时光倒流,回到那让孩子们感动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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