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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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随外公外婆一起居住，村子里有一位叫做兰香的奶奶。那时候听老人们用方言将这个名字唤出来，不仅不觉得美，反而有几分土气。

因为岁月的风霜，我已完全读不懂兰香奶奶的美，觉得她看起来与村上年老的妇人、甚至我的外婆都一般无二。

只是，有一回外公与她看似无意的几句闲聊，招致外婆的不满。那时蓦然发现，她似乎是有几分特别，比如默然从身边走过，总能牵动她们那个年纪男性的目光，就算言语冷漠，也总有那么多人愿意一次又一次地试探。

因为那一次的事情，我出于对外婆的维护，对她并不十分喜欢。

但她似乎对村里的孩子格外怜爱，他家门前栽着枣树，院子一圈又是桃林。每年蜜桃成熟，翠枣满树，不论谁家孩子去了，她都领着去园子里摘，光我受过的恩惠便不计其数。有时我实在羞于上门，都是她用袋子装了送上门来。对隔着两条马路的我尚且如此，附近的孩童更是热心以待。

后来父亲领了他的小儿子去外地上班。有一天晚上得知父亲归家，她拎了两只鸡来。同样和父亲一起去的，还有姑妈家的孩子，非但毫无谢意，还在外边惹了不少麻烦，以致彼此水火不相容。

如今那个小村庄的人和事都已在记忆中渐渐渺远，同兰香奶奶，更是一别经年。

那一回新年，我因找妹妹，寻到她家门前。看到烟花在高空炸裂，他的大儿子和一个小女孩在院内追逐。她端着正洗濯的米锅走出来，倚在门前看我，她说“是露露吧？”我连忙答是。可是良夜如墨，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如果不是置身于她家庭院，我根本不知开口问我的人是谁，可是她却能凭着记忆猜测出是我。

走出小院，内心溢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步履沉重，很久才恍惚想起，从我知道她的那一刻，她便一直带着两个孩子寡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