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笔

（一）

你站在黄昏里

沉默不语

我喜欢这样的森林

喜欢这样的黄昏

喜欢浮动于海面

成熟的花朵及果实

我倚树而坐

整整一个夏天

泥土都在酝酿

单纯而耀眼的幽香

你是一棵忧郁的树吗

你拥有那么多的飞鸟吗

你为什么    一直沉默的

站在短暂的黄昏里

（二）

我不喜欢

那枝鲜艳的玫瑰

当火车停开时

我沿着铁轨

走向熟悉的海岸

我同情那些

侧身而卧的死者

当我习惯了一种深灰色的

古典式悲哀

墙在慢慢行走

之后有天鹅的哀鸣

来自远古的湖泊

我的手伸向黑色的窗口

我好像碰到了那支铅笔

（三）

我们就这样双手紧握

一排排明亮的窗

都像临刑的勇士

上升着纯洁的愿望

而悲伤的文字    从火里走出

走向一片安静的雪地

走向雪地后面永恒的黑夜

我坐在一个空荡的考场

像走进了某只死去的甲壳虫体内

我喝着一杯香浓的咖啡

我的试卷上躺满了铅笔

我醒了

像是在静候死亡

我于是把手握得更紧

（四）

音乐响起了

我观看着那支铅笔的舞蹈

它那顶蓝色的小帽子

好像来自晴朗的天空

它的红色外衣

像一个拉长的太阳

我在靠窗的角落里

远处的舞台    如此平淡

但我清楚地看到了死亡

我也清楚地听到了死亡

我离开了那家剧院

我喜欢窗外那棵

光亮的树

和它背后沉默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