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 给民歌画个圈

作者: 上官未央 | 来源:发表于2016-04-24 18:09 被阅读82次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下种采茶。休整了一冬的人们即将外出劳作。这时放声歌唱为农事助兴,一来讨个好彩头,二来振奋精神更有干劲。

    农历三月三,是许多民族的传统节日,尤其广西壮族的“歌圩”又要热闹起来了,乘着这股春风,我们来聊聊民歌吧。

    歌圩是人们赛歌、赏歌的好去处,一般选在山水俱佳、风景秀丽的地方。较大的歌圩,方圆几十里的男女老少都来参加,人山人海,歌声此起彼伏,非常热闹。男女青年在歌圩对歌选择意中人,如果情投意合就互赠定情信物。歌圩上还有抛绣球、跳竹竿、吹唢呐等有趣活动。歌圩周围一般摊贩云集,贸易活跃。住在附近的民众热情地为来赶歌圩的人提供住处和饮食。

    那么歌圩里唱的什么歌呢?这就要介绍一下民歌的特点了。

    一、民歌的起源与定义

    鲁迅先生认为诗歌的最初起源是劳动号子。大家一起“杭唷杭唷”以控制劳作的节奏与频率,这样工作更加省力,精神上也更感受到集体的力量而忘却劳苦。如此说法,似乎首先更加符合“民歌”的起源。

    胡红波先生在《“民歌”不是这样》一文中归纳,传统民歌定义有三:

    1.起自民间,词句常有更改,成为集体创作;

    2.口头相传,年湮代远;

    3.流行民间,人人喜爱。

    也就是说,民歌是由民间(集体)创作,民间流行的歌曲。那些由专业人士作词谱曲,流行于民间的歌曲,虽也属于广义上的民歌,但不在本文关注范围内。

    二、现代音乐VS民歌

    常见的现当代音乐作品,多是一支乐曲配一首歌词,根据旋律创作歌词,抑或根据歌词谱写旋律。这是由于现代生产力提升,更多人能够从繁杂劳作中解脱出来从事音乐创作。

    过去的情况却与此大为不同,尤其民歌,一支曲子往往有多种歌词与之相配。

    在传统认知里面,民歌的旋律并不是某一音乐家的“独创”“版权”行为,而是供大众分享的、类似模板、可以套用的曲调。

    人们欣赏的重点,不仅在于音乐旋律,而且更强调歌词的内容。

    这方面最特出的莫过于宋词元曲。我们往往在语文课上接触到宋词元曲,都以为那是文学作品,却忽略了它们其实大多是音乐作品,最初是用来配乐演唱的。多数宋词从词牌名就可看出该配哪支曲,一目了然。

    可以说,宋元时代重视歌词胜过重视乐曲,“填词翻唱”是公认主流。

    如今广西地区壮族“壮欢”、瑶族民歌等,依然遵循着这样“换词不换曲”的传统。

    三、文人手笔VS民间灵气

    宋词作为文人作品,主要表达知识分子的才华诗情。无论是清新婉约还是豪放大气,均是陶冶性情、颐养人文的佳品。

    元曲分为散曲和元杂剧,亦多为专业人士作品,其中散曲比词更为通俗活泼,也更为接近民歌。

    而民歌,作为平民百姓随时随地创造的民俗产物,更多表现的是民间的机智风趣、性灵舒展,以及对生活的热爱。

    各地民歌都有一些常用曲调,可根据歌词内容进行换调换韵,歌者妙语连珠,即兴发挥,考验的是记忆力、修辞能力、表达能力、生活阅历甚至人生态度。

    文人有诗词酬唱,民歌除了独唱抒怀,也有现场对歌的形式,比如歌圩对歌。通过对歌一问一答,考验歌者的应变能力。歌词幽默机智或泼辣犀利或道理深刻者,能得到众人的敬重和推许,甚至得到“歌王”称号。歌圩不仅是民歌的交流互动,也是民间个人才华的交流展示舞台。

    说起来,民歌与文人作品也不是并无交集,最有名的代表也许要数“竹枝词”。

    竹枝词“志土风而详习尚”,以吟咏风土为主要特色,故与地域文化结下了不解之缘。它常于状摹世态民情中,洋溢着鲜活的文化个性和浓厚的乡土气息。

    “竹枝词”由古代巴蜀民歌演变,唐代刘禹锡将民歌变成诗体,为更多文人所关注,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竹枝词衍生出三种类型,可见民歌对文人的艺术滋养。

    四、汉族民歌VS其他民族民歌

    汉族民歌大致可分为:

    1.劳动号子

    2.山歌:一般山歌(信天游、山陕地区的山曲、青海甘肃的花儿、四川山歌、云南山歌、湖南山歌、客家山歌等)、放牧山歌、田秧山歌

    3.小调:吟唱调(儿歌、摇篮曲 叫卖调 风俗仪式吟唱调等)、谣曲(诉苦 情歌 生活歌 嬉游歌)、时调

    对于汉族来说,丰富多彩的民歌仅是娱乐生活的选择之一。然而对于壮族、瑶族等(尤其是没有本民族文字的)民族来说,因为歌谣特有的韵律、节奏更加便于记忆,他们的民族历史、传说、教育传统、价值观等,几乎都可包涵在民歌之中,以口头传统的方式代代传承下来,因此使得民歌的内容更加丰富,以下略举几例。

    【瑶族民歌】

    瑶族除日常的恋歌、生产歌,还有祭祀庙社、婚丧嫁娶时表演的仪式歌,包括创世歌、祭祀歌、盘歌、婚丧风俗歌等,堪称“寓教于乐(yue)”,在热闹的表演中潜移默化地向观众解答“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向哪里去”的终极问题。

    瑶寨大年初一有个传统节目是敲锣打鼓。那锣鼓演奏有着固定的节拍和变奏。神奇的是,几位瑶族演奏者随手互换了手中的乐器,仍能与之前的节奏衔接得纹丝不乱。这就是瑶族民歌的特色吧:人人心中有韵律,有共鸣,那曲调熟悉得倒背如流,在此基础上的即兴作词,是对生活的细致观察,也是性灵和智慧的自然流露。

    【壮族民歌】

    西方音乐界一直认为中国没有多声部和声艺术,直到侗族大歌和壮族多声部的发现,改变了中国没有复调音乐的认知。

    壮族的二声部和三声部民歌,被称为壮族民歌的“活化石”。

    据学者推断,壮族三声部民歌最早出现在唐宋时期,盛行于明清时期,至今在广西马山、上林两县交界处仍有艺人传唱。

    【客家山歌】

    客家山歌被称为有《诗经》遗风的天籁之音。自唐代始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以客家方言吟唱,上承《诗经》传统风格,继受唐诗律绝及后世竹枝词的重大影响,同时又吸取了南方各地民歌的优秀成分,自成体系,风格卓特。

    由上可见,各民族的民歌已不仅仅是单纯的娱乐活动,它们历史源远流长,内容丰富,风格多元,有对信仰的思考解答,对民族精神的传承,也包涵价值观的教育。

    不仅如此,作为艺术和美的象征,民歌对人的存在还有更加积极的作用。

    五、歌王VS农妇

    柳州拉堡歌王争霸赛,一位女歌王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她不仅思维敏捷、唱功了得,而且手眼身法步俱全:唱词的停顿与转折、眼神的变换、表情的灵动、姿态的端庄大方、迈步的笃定从容……

    站在花桥上,她俨然已是花魁风范!

    据采访,完全是她自己揣摩出这些表演经验。这些表现或许对作为工具实用的人来说意义不大,但艺术之美必是超脱于功用和实在的。

    民歌将她熏陶成了更有意趣、更富于审美自觉的人,即使她在歌王之外的标签,只是一位中年农村妇女。

    六、民歌的过去VS现状

    过去的民歌题材众多:福禄寿喜财、花鸟鱼虫兽、孝亲友爱、男女婚恋、农事家乐……都能在民歌中找到一席之地。

    一经对比不得不承认,而今的民歌少了嬉笑怒骂的活泼性灵,就连祝福也更加多见“祝你年年发大财”,在精神滋养的丰富程度方面似乎显得力不从心了。这与社会价值观的转变不无关系,也与信仰的迷茫不可分论。

    古有专门采诗之官采录收集民间音乐整理为周代《诗经·风》、汉代《乐府》,作为执政参考;而今的民歌,即使有政府部门的倡导,却仍是不复元气。

    相比以往,人们有了更好的生活境况,但感受心灵的能力却似不如前,唱不出以往那样天真淳朴、欢快清新的歌谣,确实有些遗憾呢。

    通过这一番简要的“画圈”勾勒,亲爱的读者对民歌的定义与分类、内容与地位、形式与作用、过去与现状已有大致了解。如果你对民歌有好的见解,或故事,或美好回忆,欢迎留言讨论哦。

    三月三,又是一个美好的周末,但愿忙碌的你我有时间停下来,感受身边拥有的美好,由衷地唱一支简单幸福的歌。

    “饭养身,歌养心”,遥祝喜爱音乐的朋友们,趁阳春日暖,登高放歌,在天地间颐养身心,舒展性灵。


    参考文章:

    《民歌的常与变》

    《民间歌曲的定义》

    引用资料部分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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