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辰想了想，记得这人似乎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两人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他端起酒杯，虚碰了下，一饮而尽。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他人胆子也大了起来，陆陆续续过来敬酒。沈一辰几乎来者不拒，喝了一杯又一杯。
班里几个女生，看这情形，也犹豫推攘着一个人走了过来，是一个脸圆圆的女孩。
她脸色微红，走到他旁边道：“沈一辰，我跟你喝一杯。”
沈一辰并没看那女孩，他拿起桌上的手机，以一个周围人都能看到的角度按亮了屏幕。
手机壁纸一目了然。虽只是一个侧脸，但眼尖的人，早已认出那是苏以沫。
“抱歉，有点喝多了。”他见大家都看清了壁纸，便起身出了包厢，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
圆脸女孩的同桌低声安慰她：“没事，反正他也追不到苏以沫，大家都是单恋，这样想是不是好点了？”
“我没单恋他啊！”圆脸女孩哭笑不得，“全班人我都喝了一遍，就剩他了。刚才看大家过来敬酒他都喝了，我才敢过来啊。”
同桌不解：“那你脸红什么？”
“虽然是果酒，但也容易醉好不好！”真是好大一个乌龙......还有那个沈一辰，也太自恋了吧？怪不得苏以沫不理他......
沈一辰离开包厢后，去了趟洗手间。他虽喝了不少酒，但还算清醒，觉得自己只是有些微醺。他顺着走廊径直走到了凌云楼的三楼阳台边。
老板在这里也放了一些沙发和桌椅，下午的时候，不少客人会选择在户外喝茶聊天，这会倒是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六月的晚风很凉爽，沈一辰斜倚在栏杆上，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他点开置顶联系人的对话框，借着酒意，发了一条又一条信息。虽然一个个红色的感叹号代表着全部发送失败，但沈一辰依旧执着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情。
“今晚可以看到月亮，我可以看到你吗？”
“怎么办，我感觉英语考砸了，考不到130分你还让我追吗？”
“我可以叫你‘沫沫’吗？”
“你不回复，我就当你同意了。沫沫，你会去京大的吧？会的吧？不管我考得怎么样，反正志愿我全填京市，就想天天见到你......”
“好喜欢你好喜欢你......”
沈一辰在这里胡乱发着消息时，苏以沫正从洗手间走出来。她被包厢里的喧闹和烟酒气味弄得有些透不过气，又因为喝了几口酒，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便借口去洗手间想出来吹吹风。她记得三楼外面有一个长长的阳台，便抬步走了过去。
刚推开玻璃门，就见沈一辰站在对面一脸惊喜地看着她。
她转身就走。
“等一下！”沈一辰小跑到她身边，情急之下就想去拽她的手，被苏以沫冷冷瞪了一眼后，方清醒了一点。
“我有话和你说！”沈一辰笑着指了指阳台边的桌椅，“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灯光昏暗的阳台，比较隐蔽，很适合说话，更......适合表白。
苏以沫待他靠近时，立即闻到一股酒味，还有淡淡的烟味。她蹙了蹙眉，怎么哪里都有这种味道，她很不喜欢。
沈一辰细心地发现她皱了皱鼻子，动作可爱却不自知。他想了想便明白了缘故，赶紧解释道：“今天毕业聚餐，没办法才喝了一点，要是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见苏以沫仍是不太高兴的样子，他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苦着脸继续道：“熏着你了是不是？这烟味真不关我的事，班里有几个男生烟不离手......”
苏以沫今天也喝了几口果酒，可能是因为从未喝过，所以这会头有点坠坠的。她知道眼前的人是沈一辰，但对方说什么，她越听越迷糊。
“你在说什么？”苏以沫轻轻摇了摇头，用手抚了下额头，“我要回去了。”
沈一辰这时才觉得她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似乎......是喝了酒？
他稍稍凑近苏以沫，果然闻到了淡淡的酒香，以及若有若无的......少女清香。一瞬间，他红了脸，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半步，唯恐自己冒犯了她。
“你是不是喝酒了？”沈一辰努力平复了呼吸，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我送你回家吧？老师那边我去打声招呼。”
苏以沫游离的视线终于落在了他脸上，“沈一辰？”
“是我。”
“你为什么用英语给我写信？你英语有多差自己不知道吗？全是语法错误，还有单词......”她说着说着，好像想起什么痛苦的回忆似的，冷冷道：“我改了大半天......”
沈一辰一怔，随后就是满溢胸腔的喜悦。当初送给苏以沫的生日礼物，除了他精心挑选的手表和项链，还有那些他写满思念的情书。
将那近一百封信放进去时，沈一辰有过犹豫，他怕苏以沫看也不看就全都扔了。
可不曾想，今天竟然收获了意外的惊喜，她不但看了，还认真修改了语法和单词。
沈一辰有些不好意思，“当时英语不是很好......”苍白无力的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苏以沫“哦”了一声，“所以现在英语很好了？”
沈一辰闻言心中一紧，终于说到关键问题了。他们关于高考英语的130分约定，她还记得吗？
“......至少最近这半年给你写的信，应该不会有太多错误了。”
犹豫半晌，他忍不住问道：“你觉得这次英语难吗？”
苏以沫点点头：“还可以，没有全国竞赛难。”
一句话就让沈一辰信心顿失，在她看来很简单的试题，若是他考不到她要求的分数......
“沫沫......”沈一辰情不自禁叫了她的小名，说出心中忧虑：“我很怕英语考不到130分，怎么办？你会失望吗？”
苏以沫反应慢了半拍，想了很久才明白他是在叫自己。“只有家人才可以这样叫我，你不许叫‘沫沫’。”
沈一辰原本沉重的心情，因她这娇俏可爱的话语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他很想再多和苏以沫说一会话，但她似乎醉意更重了，沈一辰有点担心。
“算了，等分数出来，我再找你，今天先送你回家。”
沈一辰温声道：“我们下楼回家，好么？”
苏以沫站了这么一会，稍微清醒了点，她摇摇头，“我还要回包厢，已经让爸爸来接我了。”
沈一辰见她坚持，虽然担心，也只能护着她回了三班的包厢。
刚到门口，就见郑湘仪面色焦急地左看右看，似乎在找人。
“以沫！”她松了口气，“你去哪儿了，打电话也不接？”
苏以沫笑了笑，“手机落在包里了，没带在身上。”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喝醉了，去卫生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郑湘仪瞥了沈一辰一眼，疑惑地用目光询问苏以沫。
苏以沫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郑湘仪进了包厢。
沈一辰始终放心不下，想了想，给秦靖发了条微信。
不一会，秦靖推开门走了出来。他笑道：“好巧啊，你们班也在这聚餐？”
沈一辰“嗯”了一声，指了指包厢门，“方便进去坐坐吗？”
秦靖一愣，着实没想到沈一辰会有此要求。不过，他转念一想，反正两个班平时就挨着，很多人彼此都熟悉，一起坐着聊聊天也无所谓。况且，这都毕业了，谁管那么多。
因此，秦靖爽朗一笑，“走，话说认识这么久，我还没和你喝过酒呢！”边说边招呼沈一辰一起进包厢。
三班的包厢和隔壁二班的是一样的布局，四张桌子摆放在两侧，周围散落着许多沙发和凳子，方便聊天或是唱歌。
沈一辰一进来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他在晨南也算是颇有名气。不仅因为他过去的光辉事迹，更因为他的长相和家世。
至于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三班学生也大多心中有数。除了来找苏以沫，还能为了什么？
有好事的，已经吹起了口哨，起哄地喊了起来。
“辰哥，过来喝酒啊！”
沈一辰不理众人，见苏以沫坐在左侧的一个沙发上，便径直走了过去。
他也不说话，自己找了张椅子，默默坐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
秦靖笑着赶走了看热闹的众人，也搬了张椅子坐了过去。
“就这么喜欢？”秦靖见沈一辰自进来后，视线就没离开过苏以沫，好奇地问出了心声。
沈一辰淡淡笑了，“等你遇到那个人，就明白了。”
秦靖追问：“明白什么？”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这么文绉绉的说法，实在不像沈一辰。但这句话的出处，秦靖是知道的，那部电影他看过。原句他也抄录过：
“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flat, some in satin, some in gloss.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compare.”
电影用这几句话解释什么叫“怦然心动”。
秦靖琢磨了一会，又问他：“她已经保送京大了，你......有把握吗？”
他知道沈一辰过去一年多成绩进步迅速，有一次甚至考得比他还好，但京大不是那么容易跨进的。
沈一辰望着那边安静坐着的女孩，沉默了许久。
“我一定会去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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