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板娘接过钱，看着营业员把买下的衣服叠好仔细地放入购物袋中，迎晨吃惊地发现兰蝶并没有露出走的意思。后者正坐在一张方凳上，悠闲地看着她们。
作为第一次来“海棠”的顾客，迎晨并不了解它并不仅仅是个卖衣服的小店而已。兰蝶也没有告诉过她，“海棠”更象是一个白领丽人的俱乐部，在这里，她们不仅购买衣服，更重要的是，从老板娘那里获得如何打扮、如何保养等等的信息。老板娘喜欢和熟识的客人喋喋不休地聊天，话题往往涉及当事人的恋爱和家庭。奇怪的是这些人并不以为她侵犯了她们的隐私，而很喜欢和她讨论这类问题。见多识广的老板娘并不会笨拙地直探一个人的隐秘，而是娓娓而谈，以一种拉家常的方式旁敲侧击，慢慢地让当事人自己在无意中透露。那些社交圈子极其狭窄的白领丽人，在这种关怀的气氛中，能够有机会吐露工作上的不快和生活的压力，不免感受到呵护的温柔和解脱的轻松。象喝咖啡慢慢上瘾一样，她们越来越把这家小店视作一个港湾，可以让她们疲倦的心灵休憩一下。在这里什么都可以谈：工作、男朋友、家庭……老板娘丰富的阅历往往能够帮她们出适当的主意，使她们反过来更加信任她。
店里除了她们暂时没有其他顾客，兰蝶懒洋洋地坐着，似乎被春天的温暖气息催眠了。她熟悉这个小店的每一个角落，在这里总是感到非常自在。而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喜欢悠闲，特别是那些她喜欢的事情。对于迎晨急不可待要走的样子，她并没有留意到。她喜欢这里的气氛。
老板娘和兰蝶聊起了家常。插不上嘴的迎晨在店里走来走去，耳朵里不时飘进一句两句对话。忽然，她听到老板娘在问兰蝶：“怎么，现在还不能下决心啊。那个人我们都看过了，挺不错的。”
迎晨知道她们提到的人是谁。她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知道他的绰号叫小甜嘴，在公司的一次活动结束时曾来接过兰蝶。在身材高挑的兰蝶旁边，他看上去象矮了一截似的。从当时兰蝶温柔的笑颜中她可以很容易地猜出两人已经不仅仅是一般的朋友。
“他呀。”一层淡淡的红晕染上了兰蝶的脸。“哎哟，我和他还谈不上那层关系呢。”
“现在的人心思都太活了。”老板娘感慨道。“其实，只要他人好，身体健康，对你好，就行了。别的东西，象有钱啊，出国啊，都是假的。”
“只要人好，早点嫁给他算了。考验来考验去，到头来耽误的是自己的青春。”营业员帮腔道。
“我也知道这些道理。”兰蝶说。“只是，感情这种东西太复杂了，一下子根本说不清楚。”她顿了顿又说：“我对他了解还不多，我们还只是一般的朋友而已。”
“不过他看上去可是非常喜欢你呢。兰蝶，你可要好好把握。今年你已经27岁了，可要抓紧时间啊。”
兰蝶附和着她们的话，心思却飘到了远方。在她的眼前，又浮现出小甜嘴（不，他的名字应该是卫国，虽然俗气了一点，不象他的绰号一下子就能反映出他的特点）的身影。他的眉眼都长得很小，一笑就咪成了一条缝，显得非常可爱。薄薄的嘴唇能言善辩，屋子里有了他就会笑声朗朗。
那是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兰蝶感到有一个人的目光总是停驻到她的身上。从刚才朋友的介绍中，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并模糊地记得他好象是为安利推销产品。她几乎没有和他说什么，和要好的朋友谈天差不多占据了她所有的时光。再说，她对陌生人总是怀着一种戒备的心理，不会在第一次就对人敞开心扉。聚会后朋友问她是否注意到了他，因为他有一个好玩的绰号，叫小甜嘴。
当时兰蝶就失声大笑，觉得一个男人背着这样的绰号，的确是够好玩的。“我没有怎么注意他。”她对朋友说。
其实，她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已经观察他很久了。当他说出幽默的话语时，她也同别人一样纵声大笑。聚会轻松愉快，有一半是他的功劳。看样子他是一个比较受欢迎的人。
如果他再长得高大一些，眉目再俊朗一些，那么自己就不会对他有一种淡淡的排斥心理吧。他的外表，实在难以令人恭维。听朋友说他今年已有三十岁。年纪这么大还是孑然一身，肯定同他的外表有很大的联系……
就象兰蝶结识的大多数人那样，小甜嘴的形象在脑中浮现了一会，随后就渐渐被她忘记了。真的，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非常突出的品质，能够让人难以忘怀。
谁也没有料到以后两个人的关系会更加密切，甚至，可以说到了非常密切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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