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乾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了,他在朋友办公室呆了一天,为了临晨的一次会议,这次会议不如他臆想中一样,他对方的态度似乎明显冷了下来。
在会议开始前,郑乾好几次闭上眼睛,像过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重复可能出现的画面,他把环节和流程又在心底过了几遍,觉得这次的沟通比上次应该顺畅的多。
结果切也正应了一句话,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多。
开场的郑乾嘴唇明显开始发抖了,他心头一紧觉得不是一个好兆头,在貌似热络的问候之后,就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冷场,郑乾瞥了一眼坐在中间的朋友,他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慌张,他看到朋友习惯性地抿嘴,把额头往上蹙了两下,郑乾就大约明白了,按照第二套方案,郑乾开始讲解一份PPT。
而在原计划中,这应该是他们后面抛出来的一份筹码,没想到印象里傻大白的外国人也有了很多心机,他们大约是故意地让我们出牌,他们绝口不先提上次关于另一个供应商的处理结果。
在上次的会议中,他们对现有的合作商极度不满,信誓旦旦地说用两个周的时间来解决他的问题,然后再授予我们一份独家代理权,郑乾和朋友满怀欣喜地结束了上次会议,然后再两个周的时间里酝酿等待着一个结果,可到了会上,他们反而绝口不提上家代理的事情。
他们好像在等待什么,等待我我们出招,以不变应万变,兵法老祖宗在中国,没想到在我们的底盘上被他们摆了一道,郑乾在心底生出一股子怨气,他又看了几眼朋友,他也只是用眼睛撇了下郑乾,几把脊背挺得直直地,做出一副处乱不惊的样子,额头的又蹙了蹙,比以往更加急促,引出来几道深深地皱纹。
郑乾刚开始介绍PPT,地方就迫不及待地抛出来问题,他们在一个参数问题上穷追猛打,对方两个人跳着正向提问,会议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他明显感到朋友的紧张和局促,郑乾好几次把眼神抛向他,后来回响起来,那应该是一种可怜巴巴的,无助而期望的眼神,郑乾对技术一窍不通,他只是抓来当翻译的,用他塑料英语,带着蹩脚的口音,沉默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沟通似乎陷入了一种僵局。
郑乾对冷场又天然的抵触,在他印象里所有的会谈应该是一种模式,大家熟络的又说又笑,一片欢声笑语里,握手签字盖章,笑哈哈地赚大钱,谁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的诡计和表演,商场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会谈就是战场上白刃相搏,虽然没有硫磺和血腥的味道,但是郑乾的嘴里已经有了一股子腥臭,他的全身都被肾向腺素刺激地颤抖着,眼球也红肿起来,有一股子拼刺刀的架势。
郑乾故意扯开了一个话题,把更多的参数在朋友的授意下报了上去,对方好像见到到达了应该有的效果也缓和了下来,他还故意卖了个破绽,说因为温度设定的偏差导致了他自己估算的也有些问题。
会议接下来就开始回复到了一种黏糊糊的状态,对方明显的兴致不高,也似乎在压抑着,朋友也依旧按照自己的准备的问题继续不冷不热,郑乾卡在中间,他想把气氛推动到热烈的程度,但是发现他面对的可能是一座高耸的冰川,而他手里只有一把火柴,他谈话里的音调也慢慢低了许多。
会议在磕磕跘跘,不冷不热里结束,他们离开了线上会议室,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过了一会,朋友的眼睛才开始闪动起来,回复了他以往的神采,他拍着大腿说,嗯嗯,在意料之中,意料之中,后面慢慢往前推吧,郑乾嗯嗯地嚅嗫了几声,这次的会议让郑乾陷入了一个不眠的夜晚,好像又一柄刀和枪在他脑袋里撞击着蹦着火星,地地铺烫着他身体火热,清晨的阳光爬上墙角的时候,郑乾还睁着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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