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上班的时间,两个做着股票被套牢的同事说着说着就想一起去找人看看“财运”,其中一个同事说她知道新城那边有一个看得特别准。
我也在期中参与着讨论,尽管我不生意不买卖不玩股票,那会儿不知道什么心理驱使,也想凑个热闹。
长这么大还没算过卦,当年婆婆住院同病室一位烟台的大叔对易经八卦特别有研究,张口就来,说的头头是道,那个人长得高高大大,当时也是去做粒子植入,独生女儿陪着他,说着一口我们一知半解的方言,陪护婆婆的十多天和他说过许多话,让他给看过生辰八字,只记住了一点,说我“旺夫”。
哪个女人都希望自己“旺夫”,他的话让我颇感高兴。给我算了又给孙老师算,三年过去了,感觉好多事都被他言中。
说着说着我们三人就去了。
那是一个离城区十多里路的村庄,我们问了两个人才找到地方。一个不大的院子,四间正房分为东西两座,院子里坐着三个人,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瘸腿男子抱着一个两个月多的小娃娃和他们三个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见我们进来,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屋坐下,原来那三个人都是排队算命的。院子里的地上密密麻麻地躺满了苍蝇,像是落了一地的残花,男子告诉我们说是他特意撒了灭蝇药。
我们进了东边的两间房,大师正在西边的两间房里给人算卦。
抱孩子的男子一会儿也进了屋,其中一个来过的同事给他聊了两句,“大师”是他的女儿,他怀抱里的娃娃是他女儿的女儿,她们晚上回自己家,白天过来,据说大师的家里也在城区的某个小区,只是那里没有她的“神位”,算不了。
等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的光景,那边喊我们进去。一个同事先进去,我是第二个。
其实听到男子说“神位”的时候,我已经有些瘆得慌了。走进那个房间,更是有些忐忑。
进门,大师坐在靠东墙的沙发上,面前是一个茶几,茶几对面是一个小板凳。我寻思着正想坐到小板凳上的时候,她面无表情的向我喊道“磕三个头!”
我这才注意到房间的正堂屋神龛里供奉着一尊神像,旁边还摆着金纸叠成的元宝,按着她的指令,我磕了三个头,坐到了茶几旁的小凳子上,和大师面对面。
这才开始观察这位传说中很灵验的“大师”,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胖姑娘。她先让我报上出生年月,又让我摊开双手,就那么略微的看了几眼,很笃定地告诉我:去查乳腺、甲状腺、宫颈。
我静静地听她说,不做表态,这些年单位查体,自己查体,去年还住过院,身体状况一直在跟踪随访中定时监控中。
她说身体要出毛病就是从这三个地方,当我说出我一直在注意检查的时候,她转移了话题,猛地说出了一个让我惊厥了一身冷汗的话。
“你是童子,七岁到十八岁的时候肯定有过大难,你问问家里人是不是,哪路神仙把你保住了,现在神仙那里都没有你的名字。”
“童子”按我们这儿民间的说法就是短命夭折的孩子,四十多岁的人被大仙看作“童子”,我觉得我们的谈话有些进行不下去了。
我一声不答,看她边说边在锡纸上写写画画,做了一个想起身的动作,告诉她“让我的另一个同事过来吧!”
她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接着说“童子命一般是父母缺失,夫妻非离即散,如果你闯过了十八,检查身体这三个地方没啥事,阳寿八十三”
我明确地摇了摇头,我的父母很好,我们夫妻感情也很好。
我不想再说话,生活如此美好,我还上有老下有小,谁也不想成为“童子”,尽管我已经人到中年,过了半辈子。
她又开始转移话题,说到了先生和孩子,问道孩子的生日一听说是阴历三月三,又是一惊的样子,“三月三是谁的生日你知道吗?王母娘娘,果真是童子,这个孩子应该是一枝花。”
“花”这个术语我也懂,就是女孩的意思,但我又偏偏在十四年前剩下了一个男孩。
我又一次起身要走,她竟然挽留我说“你不给你的对象看看吗?从你孩子的文昌星上看,他的学习目前不错,要注意他谨慎交友,别让不好的朋友拉下了水,你的对象人特实在,只能从事稳定的工作,做不了生意,做生意也挣不到钱。你的心肠特别软,即使别人伤害过你很深,但别人到难处时你也会掏出心来对待。”又说,一会儿她会烧六个元宝把经常来找我的婆婆送走。
一百句话终有一句说到了心里,那一刻想到了婆婆,甚至差点流出了泪。但顷刻又冷静了,大多数人都是心肠软的吧,毕竟善良是这个社会的主流。
是否从事稳定的工作,这个我也会看,伸出手来没有一点茧子,一双老手不嫩却白,一看就是没经过风吹日晒,没出过力的人。
我终于很坚定地站起来,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你!我是多么幸运哦,本是童子命,却好好地活到了四十多,我该感谢哪路神仙帮我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好好的姑娘,怎么就干起了这个?
回去的路上,我们三人就这次经历交流了一路,期中一个同事说,人家还没见过你这样冷静的,都是顺着她的话说,到你这里,她乱了阵脚,开始小鹿乱撞。
自以为自己是新时代的知识女性,却跟着去“算命”,也是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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