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云猜测,房东和自己谈话,大抵是想涨房租。房东每次想给租户涨房租时,都会这样笑。她两只本就不大的眼睛挤成凹下去的线,门牙上鑲的那颗金牙,刺的人眼睛睁不开。
房东在寒云的房子里四下看了看,她概是想起那个无辜死去的女子。她拽住寒云的手往外面走:“寒云,你个女娃子整天在外面摆地摊也不是个办法。你说,你要是遇到坏人咋办?你就没有想过租个店面?你不是还有裁剪的手艺吗?”
“我现在还没有能力租店面。”姜寒云很尴尬地笑了笑。
“寒云啊,我知道文艺路有间房子,房租不贵。你看?”房东看着寒云:“文艺路那地段多好,批发布的,做窗帘的,不比李家村差是吧?”
“文艺路是不比李家村差,但那里的房租?”姜寒云觉得,房东平日和自己没有说过几句话,今日的热情似乎有些不正常。
“文艺路那地段,一个月房租都上两千了。我妹妹那房子便宜,才一千块钱。”房东伸出自己肉乎乎的食指:“便宜吧?”
“哦,是不贵,是房子面积小吗?”姜寒云觉得如此便宜,定有什么原因。哪一个房东,不想自家店面的房租赶超市场价?
房东咂巴咂巴嘴:“我就给你直说了吧!我妹子那房子跟你住这房子,出了一样的事情。”
“凶杀?”姜寒云看着房东,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那家人是外地人,把房子隔开了,里面住人,外面做生意。去年冬天下第一场雪,他们给店里生了炉子。他们晚上把窗户关太俨实了,结果煤气中毒,一家三口就……”房东看着寒云:“我看你胆子挺大的,再说那房子也的确便宜,你又是做生意的。”
“阿姨,我目前还没有开店的想法。”姜寒云一口回绝。
房东脸上的肉瞬间挂到了下巴下,她冲着寒云摇了摇手:“给你个机会都不要……”她嘀咕着下楼。
房东刚下到二楼碰到了叶媚:“叶媚啊,这就来了?年还没有过完呢。你可不像有的人,过年都无家可归。一个大姑娘家学着人摆地摊,有什么好!”她的嗓门扯到极大,她这话是说给寒云听的。她觉得寒云住的房子虽然出过人命,可经寒云这么一住,再租二百不成问题。可她又想帮衬自家妹子,便想把寒云支到自己妹子那里去。她没想到寒云不给自己面子,竟一口回绝了自己。
叶媚自然听出房东的话有含沙射影之嫌:“骡马市那些百万富翁,有的也是靠摆地摊发家的。只要是靠自己双手吃饭就挺好!”她替寒云反驳回去,她年后准备搬回公司住。她是厌极了房东那副拜高踩低的嘴脸。
房东下楼没有五分钟,姜寒云便从楼上走了下来。叶媚听到寒云的脚步声走出了房间:“寒云,你怎么得罪那胖女人了?好端端地说话夹枪带棒的!”
姜寒云叹息了一声:“她肯定是嫌自己的房子租给我太便宜了,想着法赶我走。与其二百租她那间房子,我倒不如重新找一间去。”
叶媚看着寒云:“那你现在出去找房子吗?你别找了,我要搬走了,你住这间吧!你那些东西搬来搬去的也不方便。”
“叶媚姐,这家的房子无论如何我是不想租了。我花钱在哪里都能租到房子,才不想受她的气。”姜寒云准备下楼。
叶媚拽住寒云:“那也不对啊,就为这事,她也犯不着那样说你?”
姜寒云便把房东让自己租她妹子房子的事说了一遍:“那房子肯定是租不出去,她找我来推销了。我说暂时没有开店的想法,她就翻脸,还不是想赶我走?”
叶媚思索了一会儿:“寒云,文艺路那地段是不错。你想啊,那是批发布料的市场,做窗帘的成了气候。你可以给人裁剪衣服,做窗帘……”
“叶媚姐,那房子里去年腊月出过事,一家人煤气中毒……”姜寒云不想再租这样的房子,心里总是膈应。
“怕了?”叶媚看着寒云笑:“我陪你去文艺路看看,我们租店面去!”她说后一句话,是喊出来的,故意喊给房东听。
房东果然从自家屋里出来:“去看看我妹子的房子,门牌号是69号。”
叶媚握着寒云的手走出大门,她们都没有搭理房东。待走到路口,叶媚看着寒云笑:“走了,去看看69号。她说一千,我们再压一下房租,一次给她缴半年到一年的房租,那时她合同期内不能反悔!”
“叶媚姐,我不想租那样的房子。”姜寒云拽住叶媚。
“寒云,不是有句老话吗?陕西的黄土埋皇上。咱这八百里秦川,古墓上万座。不定那间房子下压着祖宗的坟墓呢。”叶媚觉得,寒云摆地摊太辛苦,她就是想帮帮寒云。
姜寒云笑了笑:“也是啊,我不能一直给别人打工,一直摆地摊。什么事不尝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叶媚看着寒云笑:“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你,想保护你,就像保护叶好一样。”提起叶好的名字,她又淡淡地感伤。年前她还找过夏沫,夏沫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见她。她便更是确定叶好的死,与夏沫脱不了干系。
姜寒云和叶媚找到了69号。凑巧这时房子门开着,里面站着一个瘦削的中年妇人。
叶媚和寒云走了进去,这间房子有二十平米,采光还好。房子里显然是刚粉刷过的,还有涂料的味道:“阿姨,您这间房子怎么租?你这房子的具体情况我们知道。”
“既然你们都知道,我也就不说了。我这房子一个月一千二,别人家两千。”这女人和房东着实不像,真不像姐妹倆。
叶媚笑了笑:“阿姨,那边的房子一千块钱给我们,我们都没有租。何况你这房子出过那种事……”她说着看向寒云:“做生意租这样的房子有些晦气,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你实心租吗?”女人有些急了。
“我们就是想开个店面,也不想房租太高。我妹妹没做过生意,我就想给她租间便宜房子,让她练练手。”叶媚看着房子周围:“阿姨,前三个月八百行吗?我妹生意好了再给你加到一千。”
女人不想自己的房子一直空着,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同意了,她答应给房子里放张床。租房合同都是叶媚看了又看,才让寒云签字的。
“寒云,我们在李家村找个扛包的,把你的东西搬过来就行了。你若害怕,我晚上来陪你。”叶媚拽着寒云往李家村走。
姜寒云却忧愁自己把身上的一半钱缴了房租,以后生意会怎么样?投资总是有风险的。她也知道,叶媚这样帮自己,无非想多知道点夏沫的事情。
下午姜寒云便把自己在鲁家村的东西全搬到了文艺路。这晚叶媚就和寒云睡在一起。
姜寒云主动说起夏沫以前算计自己的种种。当她说到户县服装厂的事情时,叶媚哭了起来。她紧紧抱住寒云:“寒云,你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被拐卖走便是一辈子?”
姜寒云叹息:“我知道,我想尽办法回来了,可是我和远寒就这么走散了。我们已经分开两年了!”
“我去年冬天在长安饭店见过乔远寒。当时是夏沫给我说的,我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叶媚看着寒云:“你很爱他?”
姜寒云点了点头:“我们本来准备去年结婚的。”
“这个夏沫如此可憎!”叶媚气得直咬牙:“我年前找过她两次,她都避而不见。”
“叶媚姐,我记得你给我说过,夏沫见到你很害怕,很紧张。证明在她眼里,你和叶好很相像。你若想知道当年事实真相……”姜寒云知道以叶媚的聪明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寒云。我已经想好了对付夏沫的办法了。”叶媚抚摸着寒云的头发:“夏沫有很厉害的家庭背景……我真怕到最后,我弄到了证据也……”
“叶媚姐,我相信法律和正义。”姜寒云握住叶媚的手,一缕月光照在叶媚光洁的额头上。
叶媚苦笑:“但愿吧!寒云,我爱的男人要和别人结婚了。”她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我知道,我一直都在奢望,可知道他要结婚了,我还是难过。”
“姐姐爱的男人很优秀吧?”姜寒云好奇地问了句。
“寒云,你也认识他的。”叶媚抽泣着。
姜寒云立刻如坠雾里,叶媚到底爱的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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