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

从两年前，我就一直对歆歆妈妈说一个词：惆怅。

那个时候，歆歆一天天长大。

从蹒跚学步到自己上下楼梯，

从咿咿呀呀到完整表达自己的想法，

从要我们把屎把尿到自己坐成人用的马桶然后自己冲水自己擦干净，

看着小丫头一天天的成长，我打内心里感到开心而又自豪。

一岁的时候小丫头总是说：爸爸我要玩玩具，爸爸我要吃东西，爸爸帮我把维生素打开，爸爸帮我倒点水。那些时候的小丫头多么依恋我们啊。

一岁半之后小姑娘总是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爸爸这个我自己会，不用你帮忙。

三岁了，小姑娘上幼儿园了。

第一天去幼儿园，大哭一小时。

第二天去幼儿园，哭半小时。

第三天去幼儿园，到教室门口就自己跑进去找玩具了。

今天，去幼儿园，在校门口，小姑娘说，哎哟，来晚了，冯老师都去教室了，只好自己上去了，爸爸你快去上班吧。

生命是一个无法逆转的过程。不管我们是否情愿。

小姑娘调皮捣蛋的时候，我就和歆歆妈妈开玩笑说，谁能帮我发明一个柜子，把小丫头放进去再打开就变成一个大姑娘出来了该有多好啊。

上次带小姑娘去世纪公园，坐地铁没座位，有位奶奶看我抱着孩子背着包比较吃力给我们让座，我们没好意思坐。

小丫头问我，奶奶怎么老了啊？我说人都会老的啊，你看爸爸现在还年轻，等你长大了爸爸也会老的呀。

小丫头很认真的说，爸爸，我不要长大，那样爸爸就不会老了。

我的傻丫头啊。

可是，不管如何，

总有一天，小姑娘会为在大庭广众下和爸爸拥抱而难为情；

总有一天，小姑娘会拖起一个大大的箱子远走异国或者他乡；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我看哪都来气的臭小子牵起小姑娘的手说要代替我照顾我的小姑娘了；

总有一天，小姑娘会带着另外一个小姑娘或者小伙子来到我面前，这个时候小姑娘不叫我爸爸了，小姑娘和小姑娘的小姑娘都叫我爷爷了，呵。

我老了。

小姑娘长大了吧？

小姑娘身材高挑，比我高一大截——用脸贴着我的脸对着照相机伸出舌头扮鬼脸；

小姑娘会觉得我这个也做不好那个也做不好，就像我现在觉得爷爷这个没做好那个也没做好一样——小姑娘打电话来说爸爸对不起啦，爸爸对我最好了我知道的啦；

小姑娘会变成视频里面的一张笑脸或者是一包来自不知道世界上哪个角落来的一包奇形怪状的我和妈妈戴上老花镜研究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妈妈说小丫头片子不知道又死那个角落里去了，也不知道吃不吃得饱——小姑娘发邮件来说那是非洲某个国家的特产，其实很难吃，给二老尝个新鲜。

或许小姑娘真的长大了。

你们也看到了，小姑娘长大了我就真的老了。或许小姑娘是对的，如果小姑娘不长大，我真的也就不会老，嗨，谁知道呢。

你问我是愿意小姑娘永远躲在我的怀里还是希望她一夜长大？我回答不出来，我只能说一个词：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