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虽然那晚在电影院的事情林落最后也没说什么，但是从次日他们两个人的表现就可以略知一二。
付晓寒这个愚蠢的人甚至事后还来向周缨雪告状，在两个人一左一右早操结束之后以“陪周缨雪买饭”的名义局面被僵滞了半天之后，随着林落被“学生会开会”的通知调遣离去，两个人终于揉揉脸上僵硬掉的微笑，开始互相吐起苦水。
六月的天气，再过两天就是高三学生的高考，高二的学生也因此能在两天之后得到休假，但是几天休假之后是更高强度的复习，直到六月末七月初才开始正式放暑假。
付晓寒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衬衫，将本来就白净如雪的肌肤映衬的更加白嫩，周缨雪为自己身为女人却没有感到愧疚而深感愧疚，因为不想和付晓寒对比太明显，不仅把手臂上的衣服袖子往下边扯了扯还故意和付晓寒拉开了距离。
付晓寒却不识相的紧跟过去。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周缨雪看了难受。
“你想说什么吗？”走在前方的周缨雪啃着三角饼“有屁快放”不得不用更加通俗的语言促使付晓寒放下负担。
“没什么”却还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以后不要再把我们凑在一起了”过了许久，付晓寒才缓缓说出了心里的话。
“呃”周缨雪一愣。
“是不是因为我撮合你和薛东城的事情所以你在报复我啊”付晓寒完全理解偏差“那我以后不撮合你们了，我的本意只是想让你们相处不那么尴尬，不让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始终吊在半空中不明不白，不管结局你们是重新在一起还是彻底决裂，我只希望你们之间有个结局”付晓寒言辞恳切，一时间弄得周缨雪脸红起来。
六月里的阳光照亮了大半个校园，即使是在清晨。
因为到了适宜的季节，所以花草顺应安排盛放在枝头，视界里，是一派和美景象，几栋教学楼的倒影映在地上，校园里边的建筑无一不是巍峨挺拔，因为年轻人的存在似乎也变得生机勃勃。
“我和林落根本就不可能”对方直白的一句话，瞬间使空气到达冰点而凝结。
“呃？”
“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付晓寒咬了一口手心里边攥着的鸡肉卷，咽下去之后，又重新把鸡肉卷攥在手心，似乎是根本没有食欲。
周缨雪倒是在一旁吃的不亦乐乎，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对方影响“说说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无论哪个方面，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付晓寒笼统而论，细想起来，到也想不出什么具体的方面，到就是觉得两个人不合适。
“性格上，你们两个互补，你一直属于任劳任怨性，她比较强势，学习成绩上你们不分伯仲，家境上，你是略微逊于她啦，但是她对物质的要求不高，在她母亲没有改嫁之前她也过过一段相对而言平凡的生活，相貌上也很适合，你倒是说说，哪一点，让你觉得你们不适合？”周缨雪粗略的从几个方面论证了两个人“属于同一个世界”
“总之，我们的世界是平行的，是隔岸的，不在同一个维度”付晓寒无力的辩驳着，自己虽然清晰的知道不适合，但是却没有办法证明为什么不适合。
“或许可以试试”周缨雪一口咬完剩余的三角饼“只是相处着试试”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付晓寒则是极力反对“总之就是不行，绝对不行”思维似乎已经进入了死局。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不是一个世界”或者“不适合”而拒绝交往到也能说的过去，可是付晓寒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折转了话题“难道你不知道吗？”
“呃，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你吗？”付晓寒突然抬起的眼神正对上周樱雪因为错愕而僵直的眼神。
怎么会不知道，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的喜欢。
可是，周缨雪知道，这种喜欢不是那种喜欢。很想辩驳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在这个年龄里，不仅不知道爱是什么，如何去爱，甚至就连自己爱的对方也是某种虚无。
“况且林落又不喜欢我”付晓寒突然间说出的一句话又将之上所有的话题转了各个，原来那天晚上的电影院里，没有人告白啊，原来付晓寒始终都不知道林落的心意，所以才会大言不惭的说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话”
“关于大猩猩的电影，好看吗”无厘头冒出一句，试图让付晓寒讲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太好看了”付晓寒果然上钩“导致林落在开场五分钟就睡着了，直到散场五分钟前才醒过来”
“呃”果然根本没有告白事件发生。
“林落没来之前，我一直以为会来看电影的人是你，估计林落也以为她的同伴是你，所以在看到我之后特别紧张和惊讶，也特别愤怒，所以原本不算僵持的关系因为我们两个瞬间懂得了你的用心而变的僵持，她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甚至就连一个称呼都没有”
呃，是完全被忽略了吗？
所以导致得出“根本不适合”这个结论吗。
可是如果对方不是自己所喜欢的人，林落又怎么会表现的那么反常。
74
炎热的暑假在记忆里缩成一个点。
开学伊始，女生们兴奋地在宿舍里叽叽喳喳。
但是最让人关心的还是重新分配宿舍的问题。
“干嘛要重新分配宿舍，大家都在一起一年里，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感情”宿舍长在床铺上边收拾东西边说。
“不过都还是同班的人啦，或许就是因为住了一年了所以才要分的吧”周樱雪答疑解惑。
“可是，我可不想和学委一个宿舍”寝室内一个舍友毫不顾忌的说道。
“她怎么啦”疑惑的周樱雪问道“平时不是见你们玩的挺好的吗？”
“呵呵”那女生从鼻子里边挤出来两个音“我看见她就恶心，你说一个女生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借我吉他的时候说很快就还，结果三个星期了都不来还给我”
“那你问她要去呗”
“我才不想搭理她，这个人怎么一点自觉性都没有，哼”
“话虽如此，可是如果她忘记还的话你问他要回来不就得了，不值得为这件事情生气”
被规劝的女生似乎是要大吐口水“不仅如此，上次交给她的作业全班唯独我的忘记交了，我看她就是故意，还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顺手塞进桌洞里边忘记了”
“可是”周樱雪又不解起来“或许是真的因为一时没注意塞进桌洞里边忘记了呢”她拧着眉头“因为我也常常这样啊”如果这样都要被怨恨的话自己岂不是树敌太多了。
那个女生好像不贬低学委就不甘心一样“她还在背后偷偷说你坏话呢，你还这么维护她，真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啊哈”事不关己的话还可以用轻松的语气劝解别人，可是一旦牵扯到自己，语气就突兀的沉重了下来“真的吗？她说什么啊？”
“当然是真的啦，如果不是她说你，我怎么可能会这么生气？”她凑到周樱雪的耳边“她说你的数学成绩都是假的，是抄付晓寒的，还看见你们在考试的时候传纸条了呢”
“啊”周樱雪脸色完全阴沉。
刚才自己还想要保护的人，现在变成了与舍友同仇敌忾的人，短短的一分钟就可以扭曲一个人的善恶----一直以来友好相待的人，背地里便居然是这样阴毒。
“唉，舍长”周缨雪忍不住叫醒假寐的舍长“调宿舍的时候别把我和学委调到一起”
舍长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中午的时候手机震动，打开一看，是群里边上传的新的宿舍人员分配名单，林落被分在五号床，是自己的上铺，周樱雪顿时觉得心满意足。可是很快就有人提出了异议，在群里边@班主任，然后两个人开了小窗私聊。
果然到了下午，班主任把所有的人召集到了办公室，周樱雪到的时候，办公室里边人声鼎沸，二十四个女生像是背了炸药随时准备与自己意见相对的人同归于尽，周樱雪感到唏嘘，平日里在班级并不见她们如此剑拔弩张。
关键的问题在于有几个人提出了要住四人间，周樱雪一看，曾经与自己一个宿舍后来因为矛盾搬走的盛蔚赫然在列，盛蔚脾气暴躁，一向就不是好对付的主，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和自己形影不离的人反目，还在宿舍里边用板凳当工具打了一架，差点被开除，最后以搬出原宿舍为代价了结。
周樱雪觉得奇怪，习惯性的问一个舍友“盛蔚为什么私下去找四人间，咱们班二十四个女生，每个宿舍六个人，不是刚刚好，这样一来，不就剩下了两个人要住到别的班级的宿舍了”
没想到舍友先是提防了一下周樱雪身边的林落，看到林落的眼睛看向别处才轻声说了出来“还能为什么，人品不好呗，从咱们宿舍出去后去了对面，结果又和对面的宿舍杠上，现在没有一个宿舍愿意留她，她脸上也挂不住，就干脆叫了几个同样人缘不好的一起住三楼的四人间”
“难道你一直不知道？”舍友一脸迷惑的看着周樱雪。
“可是，盛蔚不是每次跑操，买饭，上课都和她舍友在一起吗，我看着关系挺好的”周樱雪倒出亲眼看到的实情。
“谁都知道她不好惹，如果真的缠着你，你有勇气拒绝吗，动不动就出手打人，没人惹得起，我跟你说，离她远一点”说着舍友还做出狰狞的表情吓唬周樱雪。
再抬起眼看向办公室中央，依然是对面的局势，班主任也始终调节不了女生之间的矛盾，甚至还拿出一早备下的一把纸条，声称如果制定不了大家都满意的名单，就抓阄决定---抽到相同数字的六个人就成为舍友。
虽然很荒谬，但是到了晚上女生们依然在就宿舍分配说个不停，林落不由得合起眼皮表示自己的抗议，虽然周樱雪最后退步到“对分宿舍没有任何要求”但是也因为这牵扯到所有女生的利益所以始终滞留在办公室。
接下去的几天，听到了越来越多的“不和”，在和林落走回宿舍的路上，就都能不小心的听到一句“反正我不管，我看不惯邵苏雯，整天在空间里面不是秀恩爱就是做微商，烦死了，跟她一个宿舍我可受不了”
----什么时候，就连这种事都可以成为看不惯一个人的理由。
“她还好啦，洛梦琦这个人总是拿自己的身世骗取别人的可怜，不就是死了个妈吗，多少单亲家庭的孩子都没她矫情，动不动就说自己没有妈妈，没有幸福的童年，没有爱，她是有多缺爱，那么缺的话干脆当鸡得了”
----什么时候，一个人的残缺变成了被别人抨击的对象？
“你们说的算什么啊，我们宿舍那个才算奇葩，好像是神经病似得，动不动就用刀子在手臂上划，还给我们看，跟我们说她曾经经历过什么苦难，遇到过多少困难，妈的，我都不敢和她说话，神经脆弱，整个人敏感的要命”
----什么时候，敏感的人被划为“交际黑名单”
宽阔的道路上，几个女生肆无忌惮的在路上边走边嚼舌根，林落在一旁默默地不说话。
女生间的矛盾平时都隐藏在每一个人的笑容中，在分配宿舍的边缘爆发出来。
最后的决定是按照原名单执行，开始搬的时候还有几个女生赖在床上不走，或者一大早就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放在了新宿舍里，不管对方还有没有收拾，虽然爆发了一点点冲突，但是大势所趋之下，还是最终都落在新分配的宿舍里，人与人之间的恶意暂时偃旗息鼓。
林落从周樱雪的上铺上边爬下来。
“出去买水果吧，好久都没有吃香蕉了”她说。
收拾好自己的床铺之后，周樱雪欣然同意。不一会两个女生就走到了学校门口，学校门口因为开学的原因持续摆着摊，各种商品五颜六色的，价钱也合理，大概都是一些生活必需品，比如香皂脸盘和热水壶之类，给新生用。新进校的高一学生看起来个个意气风发，似乎将来都是成为社会精英的料。
“时间过得真快，总觉得昨天我还扎着两个小辫子蹦蹦跳跳进入东高呢，没想打今天就一脸老气横秋的表情面临着毕业”林落忍不住发感慨。
“话说你想好考什么大学了吗？”周樱雪问。
“没想呢”林落拿眼睛瞪她。“你呢？”
“嗯，大概就是本市的几所综合类大学吧，我不想考到省外去，就想留在这里，这里有山有水，干嘛出去”
“没志向”林落嘲笑道。
“你不会考外地吧”
“挺想去外地的，我最想去上海，可是那里分数线高，我怕考不上”林落不无担心的说。
“就你还考不上，只不过是选择交大还是复旦的问题”
“哈哈”林落害羞的一笑“说这个还早着呢，谁能预料到未来呢，说不定不想出去的人出去了，想出去的却留下了呢”
“呸呸，乌鸦嘴”周樱雪赶紧堵住她的嘴。
说着笑着，一边走一边开着彼此的玩笑，两个人很快就买了香蕉苹果之类往校园里边走，正在讨论着关于心仪院校与专业的事情，两个女生突然就被伸在面前的一条手臂拦住了去路。
一抬头，是一个陌生的男生，视线往右边平移，却看到一个略显熟悉的脸。
“你是……”周樱雪惊讶了好一会，另外一个男生和林落都好奇的望着这一对男女。
可惜脑子被秀逗了，想不起来，半天之后，周樱雪才惊呼道“你是那个喂猫男？”
“呃”与喂猫男同行的男子被逗的笑起来“哎，贺子辰，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称号”
周樱雪听得清清楚楚，他叫他“贺子辰”
被嘲笑的男生翻了个白眼。
“不过，你们拦着我们干什么？”林落提出异议。
“哦，是这样”男孩略显慌乱的解释道“我和贺哥是校里法律协会的，我们现在有一个活动，就是要称称你们在外边买的水果，看看有没有缺斤少两？”真是无聊又无趣的活动。
“嗯？”林落却好像很感兴趣“如果被发现缺斤少两呢，你去找他们不成？”
“呵呵，那倒不会，我们就只负责记下来，你可以去找会长让他处理”男生显然有些局促。
“说白了就是一个活动，即使是缺斤少两了会长也会对你一番警示，告诉你以后要多利用法律去维权，实际上没有丝毫用处，你就说你是让我们称还是不让我们称吧”贺子辰被林落警觉的审查弄的烦了，林落的脾气可是不含糊的，但火还没发出来，就被周缨雪拦住了。
“当然啦，怎么敢不支持法律协会的活动，但是同学我们要检查一下你的证件，就把你的校牌以及会员证拿下来让我们看看就行了”周樱雪说话利索，丝毫没给林落空间，在说出这个提议的同时，就已经伸手将提着的水果袋递了出去，贺子辰从衣服上边摘下校牌给周樱雪，另一个男生则拿出来了一杆称放在手中吊着称。
“啊哈，三年理科B班的，贺子辰”周樱雪拿着校牌大笑不止。
“有什么好笑的？”林落伸了伸脑袋。红色的校牌上边只有一张男孩的证件照和一些班级信息。
完全无厘头的笑也引起了当事人的好奇。
“笑完了吧，证件给我”男生的语气冷淡。
“苹果和香蕉的单价是多少，你们一共付了多少钱？”另一个男生公事公办。
“都是两块钱一斤，苹果是五斤多，只收了正数十块，香蕉有八斤，收了十五块”周樱雪也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男生。
“不仅没有缺斤少两，你们还赚到了”说话的男生拍了拍贺子辰的肩膀“洋仔，你说得对，校门口的商贩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他们赚的都是熟客的钱，不像外边的那些商贩那么大胆”
被称为“洋仔”的人瞪了他一眼“同学，还是留意下你们的信息，这个我们要做个记录”
“很乐意啊”林落接过本子留下了周缨雪的信息。周樱雪在写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写过了，所以就留下了林落的信息，摇摇头看了一眼坏笑的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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