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家庭冲突的余波影响达大半年之久,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我在家里横进直出,完全无视我爸的存在,甚至在春节的饭桌上,他都默不做声,埋头吃自己的。
这种政变式的效果出乎我的意料,也让我彻底消除了以往对我爸的那种畏惧,同时更是滋长了潜藏在心里的戾气,这让我对暴力时常有一些想象和向往,以至于春节后回到学校,每每看到朱老师,我都不得不努力抑制住心底那颗随时都要萌发的报复的种子。
当然,我也不是个完全没有理智的人,我只是忍受着内心的煎熬。我一边有报复的冲动,一边又自我平复这种冲动,但我能确定,只要有一个小小的失衡,我一定会随时付诸实际行动。
我不曾想过,善恶会互为一体,它们会在灵魂的深处打架。
在学校操场待的久的学生,一般不是班上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我们学校课余和放学之后的操场,从来都是类似我这样的差生待的多,待的久的地方。
学校操场还具备一个功能,那便是少年的江湖场所,是少年的交际。
因为没有学校正规的组织,操场上踢足球的学生,基本上是学校高年级的足球爱好者,多半是年级的差生或者是问题学生,操场基本上是他们的天下。
通过足球,通过逢人熟的小胖,我算是认识了几个在学校学生中的狠角色,这帮人有这帮人的江湖道义,他们一般不会去欺负学霸级别的同学和有特长在身的同学,比如你踢得一脚好球,除非你冒犯或拂逆了他们的意愿,那自然是要倒霉的。
但一般情况下,能让他们心生佩服的同学,他们都还是以礼相待,不去招惹。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我有我的原则,这或许就是我自己内心设置的底线。我需要借他们的势,但我不会走他们的路,我不认同他们所走的路,这一点我内心很清楚。
我在学校里只想做到我不招惹别人,别人也不敢招惹我就足够了。
当空气中弥漫着油菜花香时,又到了阳春时节了。上学路上,见到菜地间一树桃花,想起了延陵,延陵的生日要到了。
我提前给她写了祝福生日快乐的信,也将我和我爸的事说给她听了,我还是期待得到指引。延陵在回信里再次提到那句话:“走遍天下,他都是你的父亲。”我似懂非懂。
五月的江城是舒适度最好的季节,我和褚红卫好不容易约好,这个星期五下午去公园溜冰。星期五下午是学校老师政治学习时间,下午学校没课,家长也不知道,正是撒丫子撒欢的时候。
溜冰场上人还真不少,不时传出的笑声,像是春天落入人间激荡出来的波纹,向四周荡漾开来。
我以手落下残疾的代价,学会了驾驭滑轮,成了溜冰场上的老手,褚红卫则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让我捧腹。
溜冰场上众多的青春面孔里,总有有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毫无疑问,他们大抵是我们子弟学校不同年级的校友。
两位少女在溜冰场上如履薄冰般的滑行,她们相互搀扶,也相互牵绊。她们身边不时掠过的坏小子们,一边炫技,一边打着口哨引起她们的惊叫。
两位少女惊恐不安,尴尬不已,其中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孩,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想解掉脚上的溜冰鞋。
她的这种做法在溜冰场上很危险。溜冰场上不是人人技术都好,场上溜冰的人又那么多,万一遇到一个技术不怎么好的,一旦躲不开她们,便会连同她们一块摔倒,那铁的溜冰鞋碰到身体哪里都痛,如果磕碰到头脸,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出于善意的本能,我滑到了她们面前,这才确认出她俩真是我们的校友。
我伸出手:“走吧,我带你俩到边上去滑。”
两位少女抬头看看我,估计也是认出了我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确认是一个学校的校友,她俩也乐了,一种一笑便可以化解尴尬的笑。坐在地上的那个女孩大方的向我伸出了手。
我将她们带离了溜冰场的中心区域,来到边上可以坐也有护栏的地方。
“杜娟,这是我同学唐丽丽。”刚才向我伸出手的女孩大方的向我介绍。
“哦,刘文革。”我礼貌的自我介绍。她们果然是低我一年级的校友。
“能麻烦你带带我们吗?我们才学也想学溜冰。”杜娟看来是个健谈的女孩。
“行,你们谁先来?”我伸出一只手。
唐丽丽指了指杜娟:“你们先溜嘛,我想歇一会。”
杜娟伸手搭上我的手。她的手绵软而温暖,从没正式接触过青春期异性的我,有些心跳加快。
我带着杜娟一步一滑的向前滑行,边滑边给她讲解和分解一些基础动作和要领。杜娟的领悟能力还行,再加上她胆子足够大,没多久她便可以一只手拉着我的衣袖,踉踉跄跄的起步滑行了。
刚学溜冰的人很容易失去重心,所以摔跤在所难免。就在我打望褚红卫的时候,我眼里的余光扫到杜娟失去重心,整个人向前扑到下去。
我本能的急速用手一抄,在她即将摔到地面的刹那将她搂住,但手上传回大脑软绵绵的感触告诉我,我的手抓到了女孩子的忌讳,我不加思考刷的一下,又将抄在手腕的杜娟撂在地上。
杜娟涨红着脸,仰头疑惑的看着我,马上坐了起来迅速脱掉溜冰鞋,提着鞋子转身离去。
看着杜娟和唐丽丽两人离开了溜冰场,一脸尴尬的我对天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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