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不如撞日。这次回去,适逢相山庙会。
记忆中的第一次相山庙会,还是小时候跟随老妈贩鸡蛋那次。以我现在的理解,之所以叫贩鸡蛋,是因为鸡蛋是从周围的张集子,黄月店,刘其,青龙集,或者更远一点的集市上收购来,再运到相山庙所在的市里面,加上一两分钱的微利卖出去,赚点差价。
从我家到市里,徒步有三十里不到的路程,还要翻过一座山。为了赶上早市,必须鸡叫头遍就起床。我只知道市里面是很大很好玩的地方,好奇充斥了一切,完全没有考虑路途的遥苦。和老妈同行的,有西院的老朱大娘,南院的老孟嫂子,还有村东头的香花姑。
尽管老爸是教书匠,老妈是大家所谓的先生娘子,但我家兄弟姐妹多,开销大,日子总是显得紧巴巴的,老妈不得不加入贩鸡蛋的行列,竭尽所能赚钱贴补家用。家里经济拮据的另一个原因,是那时候老爸的工资不高,而且不能按时发放,直到我在读大学的时候,教师的待遇有了极大改观,拖欠多年的工资才逐渐补足。可见贫穷是多么让人无奈。
前半程,基本没遇上什么外人。过了黄里大桥,到了任井子山脚下,路上的行人已经越来越多。爬到半山腰,我累得额头滴汗,呼哧呼哧喘大气,实在不想走了,一屁股坐在石头上耍赖。老妈挎着装满鸡蛋的篮子,无法顾及我,又不能不管我,就说你眼尖,跑前面没树的地方往上看看,如果看到天色发亮,就是快到山顶了。我照办,果真看到前面的天色比周边的亮,顿时信心大增,又往前跑。
过了一会,居然追上了一个拄着拐杖的男孩子,年龄和我相仿,可能也是累了,走走停停,后来忽然趴到地上,拖着拐杖要用四肢爬行。同行的人赶紧劝他起来,说时间还早,耽误不了赶庙会买烧饼,歇歇再上,磨破了胳膊磨破了腿,就去不了了。他才又起身,啪嗒啪嗒点着山路,闪移腾挪,速度比我还快。
“你看人家爬得快不,你咋爬不动?”香花姑不失时机地给我打气。我心里不想走,又不服输,就憋着气闷闷不乐地跟着大部队走。
眼前越来越亮,不知不觉中果然到了山顶。东方欲晓,晨曦初现,春风送爽,居高临下,有一种唯我独在,豁然开朗的舒悦感。那个之前如定海神针般遥远而神秘的大烟囱就在眼底! 下山的时候,一路撒欢,再也没感觉到累。
我们的目的地就是在老一中对面的那条菜市街里。大家保持一定距离,各自抢占了有利地形,摆好摊,过了好久才真正天明。但这时候菜市街早已人流不断,大家不急于购物,都朝同一个方向涌动,我娘说,那边就是庙窝的方向。
那一次我没能去庙窝,一直守着老妈分给我的鸡蛋叫卖。早上没吃东西,中午肚子饿得咕咕叫,老妈递给我一半馒头,说过晌了,剩的那十来个鸡蛋便宜两分,不赚钱也得卖了,不能挎回家。我感觉不划算,硬是坚持,和一位阿姨磨了好久,最终一个鸡蛋便宜一分钱,全部卖给了她。
这时候,老爸刚好赶来,说是骑了洋车子来接我们回家。我一听不用再跑路,高兴的不得了,扯着老妈让她赶紧收拾。
老妈却不着急走,沿着菜市街往前兜,她说,该收摊的时候,菜便宜,估堆买,都是半卖半送的。
越往里走人越多,人多的地方,卖东西的也多。我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寻声望去,发现村里来了好多人,有克军大哥在卖菜板,百勤叔在卖案板,会贤大爷在卖镰刀把,召仁老爷在卖牛梭子,连文亿老老爷也过来摆了个烟叶摊。
老妈的竹篮子里满满当当以后,终于说要回家了。
出了菜市街,我才见识了啥叫大城市,啥叫庙会。路上没有一点土星子,几层高的楼房随处可见,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我跟着老爸走了很久,才来到他停车子的广场,广场里的车子也是密密麻麻,老爸凭着手上的停车编号,也是转了几个圈才把车子推出来。
一晃多年,虽然去过多次相山庙所在的相山公园,途径过多次相山庙,但再也没能参加过相山庙会。只是对相山庙有了更多的了解。
资料记载,相山庙里供奉着相山神,北宋神宗元丰八年(1075)敕赐“显通庙”匾额;微宗宣和五年(1123)敕封相山神为“崇惠侯”;刘齐阜昌二年(1131,宋高宗绍兴元年)又加封“显济王”;清康熙年间称该庙为“显济王庙”。现今官方称其为“显通寺”。而大家仍习惯称其本名“相山庙”。
相山庙会,由最初的烧香还愿,逐步演变成为综合的商业、娱乐、休闲盛典大会。每年这一天,相山公园附近里里外外人头攒动,举步艰难,景区里面要人与人贴身前行。有些人为了烧早香,提前一晚入住相山庙,次日人潮涌入时,已经全身而退。
明知道有雨,我仍对今年这次庙会充满好奇和期待。
好容易到了目的地,看到的景象和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坐在车上穿梭整个市区,没有一点相山庙会的迹象。一打听才知道,由于城市规划的原因,之前的相山庙会,已经作为纯粹的城乡物资交流大会整体搬迁到濉溪。相山庙会和相山庙所在之地相距甚远,没有了庙会的味道,也没有了专程前往的兴趣。
好在次日适逢杜集子月会。摆摊的人已经早早地摆上蓬具占领位置。
虽然也是远离相山庙,杜集子会多少弥补了庙会的不足,货物琳琅满目,赶集的人川流不息。不能不说的是,居然还发现了多年没见过的意外惊喜。
这种小时候叫做鸡筐和粪箕子,现在不知道派啥用了。
支持手工艺人,要价110的扁箕,90元勉强给了我一个,说料没有了,也干不动了,不干了。其实我就是捧场滴!ヾ(^。^*)

背着手悠哉悠哉逛街的心情,应该很爽。

南方的水果,在这里一点都不稀罕。

油爆大虾,很有卖相。

地摊商品,通通十元,随便挑。

拥堵区域,不得不屏气侧身。

奥尔良烤鸡的始祖,应该在这样的民间集市。

街上也能看到比较养眼的东西,这个略显与众不同。

2元一条的鱼苗,活窜乱游,精神的很,忍不住下手了。
老北京布鞋,15元。
看到了花米团,找回了童年的记忆。
……
兜了一圈,二十斤徐老五麻油,四斤新鲜的洋槐花,三只宰杀好的红公鸡又收入囊中。满满一箱,准备好下午返程。只要满足了自己的胃,其它都是浮云。
总感觉,好的传统的东西,需要认真传承。丢失的,不一定能够全部找回来。
怀念记忆中的相山庙会,怀念纯真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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