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小满者,物至于此小得盈满。”这时中国北方夏熟作物子粒逐渐饱满,早稻开始结穗,在禾稻上始见小粒的谷实、满满的,南方进入夏收夏种季节。
小满——其含义是夏熟作物的籽粒开始灌浆饱满,但还未成熟,只是小满,还未大满。我喜欢小满,是因为那个小字,小满则盈,大满则亏。它的可爱之处,在于不透。
《小满 》诗画/吴藕汀
白桐落尽破檐牙,或恐年年梓树花。
小满田塍寻草药,农闲莫问动三车。
小满三候:一候苦菜秀,二候靡草死,三候麦秋至。
苦菜秀:《埤雅》以荼为苦菜。 《毛诗》曰:"谁谓荼苦?"是也。鲍氏曰:"感火之气而苦味成。"《尔雅》曰:"不荣而实者谓之秀,荣而不实者谓之英,"此苦菜宜言英也。鲍氏曰:"感火之气而苦味成。"蔡邕《月令》以谓苦荬菜。
靡草死:郑康成、鲍景翔皆云:靡草,葶苈之属。《礼记》注曰:"草之枝叶而靡细者。"方氏曰:"凡物感阳而生者,则强而立;感阴而生者,则柔而靡。"谓之靡草,则至阴之所生也,故不胜至阳而死。
原为小暑至,后《金史志》改麦秋至。《月令》:"麦秋至,在四月;小暑至,在五月。小满为四月之中气,故易之。秋者,百谷成熟之时,此于时虽夏,于麦则秋,故云麦秋也"。
《缫车》(宋 邵定)
缫作缫车急急作,东家煮茧玉满镬,西家卷丝雪满籰。
汝家蚕迟犹未箔,小满已过枣花落。
夏叶食多银瓮薄,待得女缫渠已着。
懒归儿,听禽言,一步落人后,百步输人先。
秋风寒,衣衫单。
"小满动三车,忙得不知他。"
这里的三车指的是水车、油车和丝车。此时,农田里的庄稼需要充裕的水分,农民们便忙着踏水车翻水;收割下来的油菜籽也等待着农人们去舂打,做成清香四溢的菜籽油;田里的农活自然不能耽误。可家里的蚕宝宝也要细心照料,小满前后,蚕要开始结茧了,养蚕人家忙着摇动丝车缫丝。
《清嘉录》中记载:"小满乍来,蚕妇煮茧,治车缫丝,昼夜操作"。可见,古时小满节气时新丝已行将上市,丝市转旺在即,蚕农丝商无不满怀期望,等待着收获的日子快快到来。
这个时节的热闹鲜活就在于此了。春天才刚刚苏醒,尚有些惺忪,至于此际,万事万物,包括人,精神气都蓄得正足。天气清和,人衣单袷,一身松快,又尚未被暑气逼的发蔫,正好可劲儿折腾。一眼看去,感觉满世界的活动、展览、这个节那个季,应接不暇,恰应着天地间一点点生出的燥意。
时鲜也是。《清嘉录》载:蔬果、鲜鱼诸品,应候迭出…而夏初尤盛,号为“卖时新”…率五日而更一品,如王瓜、茄、诸色豆、诸海鲜、枇杷、杨梅迭出。虽然如今反季蔬果比比皆是,但时新毕竟还是不同的。每每想着过个几天,就又会有这样那样正应季的新鲜食物上市,要买来吃,就觉得真是开心。日子丰盈,值得期待。
春风吹,苦菜长,荒滩野地是粮仓。苦菜是中国人最早食用的野菜之一。《周书》:小满之日苦菜秀。《诗经》:采苦采苦,首阳之下。据说当年王宝钏为了活命曾在寒窑吃了18年苦菜。旧社会农民每年春天青黄不接之时,要靠苦苦菜充饥。苦苦菜,带苦尝,虽逆口,胜空肠。当年红军长征途中,曾以苦苦菜充饥,渡过了一个个难关,江西苏区有歌谣唱:苦苦菜,花儿黄,又当野菜又当粮,红军吃了上战场,英勇杀敌打胜仗。苦苦菜被誉为"红军菜"、"长征菜"。
然而最让我垂涎的还是小满时鲜中的枇杷和杨梅。上小学那会儿,外公腿脚还利索,常常踩着单车到市场上买了一大串枇杷等我们放学回家,刚放下书包就吃到甜甜的枇杷,把要写的作业抛之脑后,只想享受这甜蜜的傍晚时光。而今外公年迈,再也不能像当年那样从车篮子里拎出一串黄灿灿的枇杷,笑着招呼我们快来吃了。要打个电话给妈妈,叫她记得在买菜的时候顺便买一串枇杷回家,外公和我们都爱吃。
还有杨梅,红的发紫,且摘来扔进酒缸子里去。青梅尚小,待熟了也拿去酿酒。醉倒了正好,浓荫下横一张竹榻,往上一躺,连梦里都是清凉的绿意。再小点的时候只记得在山里的姨婆家,一到这个时候就会有大片大片的杨梅树结果,我跟在大人后面一边摘一边吃,满嘴的紫红色,手里还捧着一大摞,即使再成熟的杨梅也带点酸味,加上一不小心把一个还未熟透的放进嘴里,那酸爽,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单是想起来就忍不住分泌唾液,馋极了。
而如今,看到水果摊上明码标价的各种新鲜水果,却少了那种非吃不可的冲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再是记忆中的味道了。
伤春心绪更多的只发生在春天里,一株又一株开得正好的花,你我从中经过,眼睁睁看着它们在风里一边开一边落,才有心去难过。可待得深红都褪,绿意渐浓,初夏蓬勃热烈地把鲜活日子一股脑儿铺头盖面地砸过来,春,早在脑后了。
流光经过时,是悄然无声的,就像那日影一点点迁延,拉长又变短,它就在眼里,却不易觉察。待得醒觉时,岁月忽已晚。
《小满》欧阳修《归田园四时乐春夏二首(其二)》
南风原头吹百草,草木丛深茅舍小。
麦穗初齐稚子娇,桑叶正肥蚕食饱。
老翁但喜岁年熟,饷妇安知时节好。
野棠梨密啼晚莺,海石榴红啭山鸟。
田家此乐知者谁?我独知之归不早。
乞身当及强健时,顾我蹉跎已衰老。
《小满》
惊蛰乌鸦叫,小满雀来全。
送走三春雪,迎来五月天。
江南频落雨,塞北屡经寒。
节令轮流去,黎民望瑞年。
《五绝》小满(宋 欧阳修)
夜莺啼绿柳,皓月醒长空。
最爱垄头麦,迎风笑落红。
《晨征》(宋 巩丰)
静观群动亦劳哉,岂独吾为旅食催。鸡唱未圆天已晓,蛙鸣初散雨还来。
清和入序殊无暑,小满先时政有雷。酒贱茶饶新而熟,不妨乘兴且徘徊。
《遣兴》(宋 王之道)
步屧随儿辈,临池得凭栏。久阴东虹断,小满北风寒。
点水荷三叠,依墙竹数竿。乍晴何所喜,云际远山攒。
《自桃川至辰州绝句四十有二》(宋 赵蕃)
一春多雨慧当悭,今岁还防似去年。
玉历检来知小满,又愁阴久碍蚕眠。
春末夏初之际,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即请,夏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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